“我特意只教這雪鸚鵡學我喊‘娘子’,這樣我不在的時候,你聽到它學我喊你,便會一直記掛著我……你給它取個名字吧。”
“雪衣……”趙坦坦眼中盈滿了淚,她躺在地上望向天空,卻望不見日光,只覺得眼前一片灰暗。
彷彿千年前的一幕重演,暗無天日的世界裡,唯有那隻筋斷翅折的鸚鵡,靜靜躺在她身側一灘正在凝固的鮮血之中。
“好一齣主僕情深。”鳳葆浮於半空,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地面上的趙坦坦,朱唇扯出一抹冷笑,“也是,賤人與孽畜,確實該情深一些。”
她說著轉向後方,似乎練習過無數遍般,身姿十分隨意地彎出一個極美的弧度,然後用彷如二八少女純真的語氣,輕笑著道:“大師兄,你說是嗎?”
第240章 鳳葆2
趙坦坦聞一驚,抬首時正望見在鳳葆身後的輕薄絲帶間,緩緩露出一個正於雲端閉目打坐的人。
毫無瑕疵的容顏,狹長的雙眸被濃黑的睫毛所覆蓋,墨髮垂在身後隨風輕動,這般仙人之姿,除了師兄崔塵還能有誰?
意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
然而即便動靜這般大,崔塵依舊維持著打坐的姿勢,在原地紋絲不動,似無思無想、無知無覺,對外界的一切毫無感知。
只是在鳳葆的輕笑聲中,他閉合的眼眸處,睫毛輕顫了顫,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任何反應。
如果說雪衣的逝去,令趙坦坦悲痛欲絕,差點因這與當初蓮紋臨死前相似的一幕,而沉入千年前的夢魘。
此時崔塵的驟然出現,卻令她肝膽俱裂地意識到,本應越級晉階的師兄,竟不知為何落入了鳳葆手中。便是神識刺痛,她也剎那間強自振作,對著空中的鳳葆喝道:“你對師兄做了什麼!”
“你說,我在做什麼?”鳳葆看也沒有看她,專注地盯著閉目的崔塵,冷笑道,“大師兄天資非常人能比,又不知身懷什麼異寶,竟能在生死攸關之時快速越級晉階——這怎麼行?萬一他順利晉階,以他過人的智計和可怕的劍意,即便境界比我低一點,恐怕我也免不了要吃虧,怎能不趕緊打斷他?可他也真是決絕,為了不被打斷,竟寧可擔著天大風險,主動封閉了自己的五感,如今對外界毫無感知……”
她說到這裡,又是輕輕一笑,聲音也再度柔和下來,然而聽來卻比方才更為詭異:“不過沒關係,我總有辦法讓他睜眼停下來的。”
鳳葆說起話來自顧自說個沒完,不過趙坦坦總算弄明白:必是方才鳳葆想要以修為的優勢,強行干擾師兄,想打斷他晉階,結果逼得師兄只能封閉了自己五感。而封閉五感之後,師兄感知不到外界,也毫無自保能力,就成了現在這般狀況。
這是他在冒險進行一場豪賭。
畢竟若能晉階成功,尚有一絲脫困的希望,若是晉階被打斷,很有可能他會境界直線跌落,甚至走火入魔。到時,他便真正成了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由鳳葆肆意揉捏。
“你猜,我現在又想做什麼?”鳳葆忽然停下了絮絮的話語,似想到了什麼令她興奮的事,咯咯的笑聲中帶著幾分神經質,“他現在五感皆失,再也不會拒絕我了呢。我是不是該抓緊這個機會,做點什麼?比如——看看究竟用什麼方法,能夠令他停止晉階?又或者……趁此與他結為合體之緣?”
趙坦坦聽到這裡,不由怒喝道:“鳳葆,當年在崑崙之時,師兄也曾多次護你,你為何今日要如此逼他?若是師兄因此走火入魔,難道你就能得什麼好?”
“便是不能得什麼好,只要師兄在我身邊,不會冷冰冰地轉身走開,那便已經是一件極好的事了。”聽著趙坦坦的怒喝聲,鳳葆一眼都沒有看她,卻笑得愈加歡暢,“你這賤人吵什麼,不要打擾我們的喜事。”
鳳葆的話音一落,也不知作了什麼,趙坦坦發現自己竟又不能開口說話。
她心中又急又怒,卻偏出不了聲,更動彈不得,只將眼瞪著鳳葆,意識在丹田內默默順著經脈遊走,試圖捕捉到一絲內息。不過須臾,她渾身便被汗水溼透。
鳳葆完全沒有再去關注地面上的趙坦坦,似不想在一隻低賤的螻蟻身上繼續浪費時間。
她伸手向前撫摸著崔塵的臉,又徑自語了起來:“你早如此溫順多好?萬年前我就該讓父親將你拘禁起來,哪怕廢去你的修為,將你的雙腿用鎖鏈綁在崑崙禁地內,至少你人還在我身邊,能讓我時時看見……無論如何,也好過你跟那賤人一同離開,從此雙宿雙飛——我真後悔那時輕易放你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