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鳳葆就是要在將近整個修真界修士的面前,與暫時封閉五感的崔塵,結為終此一生都不能分離的道侶。
趙坦坦不禁冒出個自覺荒謬的想法——難道鳳葆擄了這許多門派的修士到此,竟只是為了讓他們見證這場一廂情願的結侶儀式?
若真是如此,未免太過瘋狂了!
“等等!”趙坦坦禁不住喊道,“你若這般行事,就不怕師兄晉階被打斷,因此走火入魔?”
鳳葆咯咯笑了聲:“區區螻蟻……你以為我容許你活到此刻,是為了讓你繼續聒噪?”
隨著她的話,趙坦坦只覺得心口一痛,吐出一口血來,卻因躺在地上,被嗆得連連咳嗽。
她咳了幾聲,啞著嗓子道:“便是要結為道侶,那也該挑選一個良辰吉日,做好了嶄新的道袍,築好了禱告上蒼的高臺,然後再沐浴更衣焚香……慎重地按照流程進行。師兄向來品性高潔、一絲不苟,若他醒來,又怎能容忍你今日這般的草率?”
這番話說完,她已是氣喘吁吁,胸口一陣痛似一陣,只盼著能拖住鳳葆一時是一時。
鳳葆聞略思索了片刻,道:“你說的也是在理。”趙坦坦剛要暗舒一口氣,那鳳葆卻隨即又搖頭,“但是有句話說,夜長夢多。若要按照結侶儀式的流程一一進行,恐怕此事又會生變……”
她說到此處,突然頓了頓,似恍悟般:“呀,是了,便是此時,也不過是你這小賤人在故意拖延時間。你不想看我與大師兄結為道侶?我就偏要讓你瞧瞧!”
說著,鳳葆轉回身去看著崔塵,眼底閃過瘋狂之意,徑自低語道:“我要讓你親眼瞧瞧,親眼看到他成為我的……啊,不對,他從一開始,就該是屬於我的!他現在便是因此走火入魔也沒關係,我會助他恢復功力,統一這混亂的修真界,重啟崑崙盛世。然後我們會一同在化神期長久的生命裡,日夜恩愛甜蜜。”
她有些瘋癲地有些混亂地說著,似想到了那美好的前景,再度咯咯笑了起來,聲音仍是輕靈而美妙,卻聽得人心底滲出寒意。
鳳葆笑了一會兒,再度開口道:“你放心,到那時雖然你早已魂飛魄散,但我會將你腐朽的骸骨埋在我們所住的的殿宇底下,讓你時時刻刻聽著我們有多恩愛。”
咯咯的笑聲裡,鳳葆再不看趙坦坦,更不去在意周遭滿臉驚駭的修士們,俯身拉起崔塵的手,環在了自己腰上,姿勢曖昧充滿了旖旎。
這竟是忽略了結侶儀式的過程,打算趁著師兄封閉五感之時,直接與他結為合體之緣,然後逼得他不得不承認,與她的道侶關係?
但師兄若因此被打斷了晉階,走火入魔已經算輕的。
鳳葆是真的瘋了!
兩個世間難有的絕美之人擁在一起,本應是令人讚歎的畫面,但空中的修士們紛紛閉目轉頭,不忍繼續看下去。
趙坦坦動不了,她躺在原地圓睜著雙眼,眼中卻流不出淚,只能直直看著半空中鳳葆依偎近崔塵的懷中。若有人望向她,會發現她的眼角,正滲出絲絲縷縷的血。她身邊的雪衣早已冰涼僵硬,蜷縮回了鸚鵡的模樣,渾身的血跡已幹,看不出原來潔白的色澤。
她望著灰暗的天空,忽然發出一陣沙啞的笑聲。
鳳葆的旖旎之心被這笑聲打斷,側轉頭皺眉望向她,然後如同看一隻卑賤的螻蟻般,輕蔑道:“形同廢人,又眼看著我與師兄在一起,莫不是神智錯亂了?”說著,她不再管地面上的趙坦坦,繼續湊向崔塵,“不要再想什麼花招妄圖打斷我,今日我是定要在你面前,與師兄結為道侶的。我鳳葆要做的事,從來沒有達不成的!”
說話間,她的朱唇送上前,落在了崔塵長長的睫毛與緊閉的雙眼處:“我記得初識師兄時,便被他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吸引。”然後她的唇上移,又落在崔塵光潔的額頭,“每次師兄練劍,他向來梳得一絲不苟的髮絲,便會落在額頭。那時候帶點不羈的師兄格外迷人……”
鳳葆絮絮的話語,與親吻的動作,如同一把利刃一下一下地刺向趙坦坦的心。這種剜心之痛,不同於從前任何一種痛楚。
她曾想過師兄應該值得更優秀的女子,但卻絕不該是在這種情況下,被人趁著他晉階的關鍵時刻,肆意地折辱。
那清冷高潔的師兄,本該在上界身處仙位,逍遙自在,如今卻落在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手裡,在眾多人面前被肆意羞辱……
“我錯了……”血絲混入眼中,令雙眼也疼痛起來,趙坦坦沙啞地自語,“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