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言自語道:“大概是今天太累了。”
大概是夜深了,人並不多。我解下衣服,刺溜一下就鑽入了熱氣騰騰的浴池裡,頓時覺得渾身肌理都舒展開來,整個人很放鬆。
我昏昏沉沉,險些就睡著了。
迷糊間,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裡的我害怕時光流逝,反覆做著,似曾相識的事情……
“阿渡?”
夢的尾聲,像是有人輕輕呼喚,要把我從夢裡叫醒一般。
“居然睡著了……”我睜開眼,伸手揉揉惺忪的睡眼,收拾好一切,回到訂好的房間。
木葉很識相打地鋪,把大床留給我睡。
我把整個人都裹到厚實的被褥裡,倒是回憶起小時候一直把被窩當作最堅固的堡壘,在我還害怕那些妖怪的時候。
對於還未曾接觸過的東西,人都是心生恐懼的,即為情感。
我遇到無臉妖怪的時候,曾經嚇個半死,雖然是我一個人偷偷跑到深山裡,結果卻迷了路,被心急火燎的木葉找到時,他似乎也沒有責怪我,而是害怕地把我抱在懷裡,順道拿著木棒揍了無臉男一頓,讓我知道妖怪並沒有那麼強大。
我遇到狐火的時候,還以為是鬼怪要吃人了,所以得先用火把我烤一烤,結果還是木葉點著真火把,嚇得狐妖現形來給我道歉。
我遇到白澤的時候,是在一次木葉去置辦年貨的時候,自己一個人看家。當時闖入家中的是那麼大隻的猛獸,我嚇得嚎啕大哭。木葉也會急急忙忙趕回來,先安撫我,再硬生生馴服對方,用以來證明有他在,我一定是安全的。
春雨,夏日,秋葉,冬雪。
我六歲,我七歲,我十二歲……
直到現在,我好像一直是活在木葉的庇佑之下。
——羽翼下的稚鳥。
這是我依賴木葉的原因。
木葉也縮排被窩裡,卻久久未曾關燈,估計是看我還沒有熟睡。
我趴到床沿,居高臨下望著木葉:“喂,給我講講你的事情吧。”
木葉詫異:“我的,事情?”
“在遇到我之前,你在做什麼?”
木葉道:“大概,是在尋找你,一直,一直,在尋找……”
我心底一陷,隱隱抽疼了一下:“別開玩笑了!我可是說認真的!”
木葉呢喃:“這可不是玩笑。”
話音未落,他就關掉了燈,這是催我睡覺的訊號,從小到大,皆是如此。
臨睡之前,我又自言自語:“分明就是個玩笑……”
翌日,我睡醒的時候並沒有看到木葉。
而屋內屋外靜悄悄的,彷彿沒有活人的生氣,也對,這裡除了我,大概也沒有活人。
剛出門,我就發現房間門口擺著一小樽桃木雕刻的小獸,黑目獠牙,雖小,卻透著一股肅殺的氣息,弱小的身軀隱匿在漆黑的暗影裡,幾乎要融為一體。我環顧四周,別的房間門口沒有,僅僅在我的門口。
我隨意看了一眼,並未多在意,等到走了兩步想再扭頭看看之時,那小物件已經不翼而飛了。
“可能是我的錯覺吧。”
——稀里嘩啦。
有什麼在不經意間破碎了。
說起桃木,倒是讓我想到了桃符,傳說是對聯的前身。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鬼府,適逢午夜都會讓百鬼出行,也就是所謂的百鬼夜行。而靠近鬼府之處,有一棵覆蓋三千里的桃樹,桃樹下居住著兩名看守鬼府的鬼差,分別是:神荼、鬱壘。每當有鬼在現世搗亂,破壞秩序,神荼和鬱壘就會去把它捉回來,用藤條綁起來,再給惡獸食用。結果這一幕,不知道被現世哪個有陰陽眼的人看見,流傳入世,人們就習慣於拿桃木雕刻神明的模樣,擺放至家門口,驅陰辟邪,稱其為桃符。
不過妖怪裡面倒雕刻的不是這兩個鬼差,而是一些有名氣的遠古神獸,用來看家護院。
“你起來了?”木葉從門口走進,身後跟著疲乏不堪的負重童子。
“小姐,先生一大早就帶我出去,毫無半點體恤我的心情!這,這可是罪過啊!”
我徑直無視掉苦力童子,對木葉點點頭:“之後要去哪裡?找雪狗嗎?”
木葉道:“不用找了。”
“為什麼?你已經找到了?”
木葉笑而不語,低聲喚道:“出來!”
“喵。”
奶聲奶氣,尚且還幼小的獸類。
我扭頭望去,那一團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