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筠說,“是因為傷害得還不夠深。我爸留給我的,也不全是糟糕的記憶。畢竟打我的是他,病了連夜揹著我去醫院的人也是他。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不能一概而論。”
水杯裡的熱水快要涼盡,吳維以喝了一口,再把杯子小心翼翼的放到書桌上,開口說話。
“有些事情,你沒有猜錯。”
'二十'
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末。
那是一個百廢待興的年代。
“兩個凡是”的觀點得到了糾正;陳景潤進一步證明了哥德巴赫猜想;高考制度研究生制度開始恢復;農業體制逐漸改革,實行保產到戶;幾十萬“右派分子”的帽子摘除;還有,下放農村十餘年的知青開始大規模返城。
這些訊息透過各種各樣的渠道傳到西南地區的漢謨混雜的沅西時,在這個偏僻的地方掛起了一絲一絲的漣漪。
初秋的沅西正處在是一年之最美麗的時節——漫長的夏季剛剛過去,秋天的到來沒有改變這漫山遍野的綠色,相反,只屬於這個季節的特色漸漸露出了端倪。
水稻已經收割,明晃晃的水田裡裡只剩下三三兩兩的堆放的稻梗,稻梗是金色的,歪歪斜斜的扎堆捆在一起;田邊的筒車安靜的在夕陽中沉睡;沅西的地勢跬步皆山,山腳下是一條生機勃勃的沅河。所謂的依山傍水,白色的河水映襯著層層的稻田,這是別的地方看不到的風景。
那年的吳維以,剛剛三歲。
雖然小,但也記事了。越過水田,在山的背後,是一片一片長得高大的桐樹林,一顆顆飽滿成熟的桐子懸在枝頭。男人挑著籮筐,女人揹著竹簍穿梭其中。小小的男孩穿著看靛青色布料的衣服,坐在母親背後的竹簍裡面,仰頭看著母親手持竹竿精準地把一顆顆桐子打下來,拍拍手笑了。
三歲的小男孩眼睛又大又圓,面板細如白瓷,每個人看到都會驚呼,這麼漂亮的小阿哥啊!抱住就不肯放手,只要手裡還有一點可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