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了楊純武騎著騾子的身影,立刻迎了過去,親自接了車伕車上的條凳,一抬腳就踏著凳子上了車,先扶著楊慧下了車。
“二嫂。”楊慧福了一福。
“自家人,快別講這些虛禮。”花氏笑道,她車裡唯有許櫻這一個七歲的小姑娘,她一伸手就攔到了許櫻的手,“這就是櫻丫頭吧,長得真俊!她姥爺姥爺見著一定喜歡。”花氏嘴唇略薄,說起話來又快又響脆,不是大家閨秀的作派,伶俐極了。
“二舅母好。”許櫻順著她的手勁兒下了車,福了一福。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她又指揮著婆子和丫鬟幫著抬車上的壽禮,幹著活嘴還不停,周圍的幾個鄰居有認識楊慧的,也過來跟楊慧說話。
楊慧一一地跟她們打招呼,這邊花氏不過一會兒的工夫已經把事情弄得利利索索的了。
許櫻聽母親跟鄰人說完話,花氏已經把著許元輝喜歡半天了。
許櫻心裡面對自己這位小舅母有了幾分的瞭然,小舅母這種型別的她上一世見多了,都是有些心計的小門小戶商人婦,要說壞心眼吧,這種人沒多少,可心計也是極多的,不吃虧有主意的性格,母親和大舅母這種大戶人家作派的人一定瞧不上這種腦子快、嘴快、不吃虧的作風,可她卻喜歡。
她瞧著花氏,花氏也在瞧她們,見她們如今來拜壽,卻也守著禮,都穿著石青色的衣裳,戴得首飾也都是銀的,小姑臉上脂粉未施的,是守禮的寡婦作派,外甥女一雙眼睛眨啊眨的,頗為早慧,心裡面也明白了七八分。
左不過自己小姑子是公婆的心頭肉,她又在望族守寡,好吃好喝好招待,好裡好面,當尊神迎來,又當神送走,這事不吃虧。
更不用說小姑頗有些私房,在孃家是做庶子媳婦的,雖有兒子也怕守不住財,定要把浮財偷偷的往孃家搬,就算公婆守得緊,能從手裡漏出一二分也是好的。
許櫻最瞭解這種人,焉不知她的心思,有所圖就好辦,最難辦
的是大舅母這種無所圖,唯有規矩大過天的。
花氏把她們迎進了大門,陸氏果然是在垂花門守著,她是京裡的大家千金作派,自然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會輕易拋頭露面,可她也不攔著自己的妯娌如此,不過也有可能是攔也攔不住。
陸氏在前花氏在後,陸氏拉著楊慧的手,花氏拉著許櫻的手,就這麼進了正房堂屋。
許櫻兩世以來第一次見外祖父母,只見兩位老人頭髮已經花白,穿得俱是員外服,自己的外祖頭髮還少了一半,一雙眼睛倒是極精神的,怎麼看怎麼不像沒幾年壽命的樣子,外祖母容長臉,眉目與母親極相似,臉上略帶著病容,頭上戴著根碧瑩瑩地翡翠瓚子,藏蘭繡寶瓶花紋的勒子,典型的富家老太太的打扮。
楊慧一見到父母便跪下磕頭,“不孝女兒回來了。”
楊老太太老來得女自是珍愛非常,顧不得許多抱著女兒哭了起來,“我苦命的女兒啊!娘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許元輝本來在車上晃得時間久了,暈暈欲睡,一聽見哭聲也跟著哭了起來,許櫻也有幾分鼻酸,自己原以為就只有自己與母親兩個人,沒想到竟有這許多的親戚。
楊慧一伸手把女兒摟了過來,“娘,這是你外孫女,叫許櫻的,櫻兒,快給姥爺姥姥磕頭。”
許櫻結結實實地磕了個響頭,“姥爺,姥姥,孫女是許櫻。”
“好,好孩子。”楊秉誠也忍不住抹了眼淚,陸氏和花氏見到這樣的情形,也跟著流下淚來。
楊純武安置了馬車回來,與剛送走一位朋友的楊純孝一同回來,看見的就是一屋子哭得眼淚能裝滿一水缸的女人孩子。
“唉,妹妹回來了是好事,怎麼如此大放悲聲呢。”楊純孝說道,他這話沒起什麼做用。
楊純武更不會說什麼,伸手扒拉了一下媳婦,呶呶嘴,楊老太太病剛好,實在是不能再傷神了。
“老太太,您快別哭了,姑奶奶這不是回來了嗎?還給您帶回來一對金童玉女似地外孫子外孫女,當心身子。”花氏的嘴素來靈巧,陸氏也伸手扶著楊慧站了起來,丫鬟端上香茶,這一屋的人,慢慢地收住了眼淚。
花氏又開始插科打諢,“櫻丫頭跟表兄弟表姐妹還不認識呢,他們可是一直在數日子想要見一見姑姑呢。”
“還不快把孩子們帶來。”楊老太太說道,原本楊家的孩子,男孩都在私塾唸書,女孩都是各自母親教養,如今老大有了官身,楊家從小康人家變成了官宦人家,自然不能再放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