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著這個有著銀白奇異髮色的少女開口。
“你剛才說的話,和威爾遜說的一模一樣。”
少女一震,呆呆抬頭,夫人垂下眸,聲音裡依舊不甘,卻有分毫的無奈,她松下神情繼續補充:“和他要加里弗雷德公爵帶給我的話一樣。”
菲特驚住了,威爾遜死前要雅蘭帶給市長夫人的話嗎?
……什麼話?她剛才有說什麼嗎?
“音樂開始了,先告辭。”
頓了一下,市長夫人淡淡道,“魯瓦身子從小不好,不適合做騎士,你也勸勸他。”
“夫人……”
小莊園別墅內歌舞昇平,燈火瞭亮,音樂隱隱透出窗外,卻將夜中花園和遠處的森林襯托得更加寧靜空曠。
雅蘭緩緩走到空無一人的後花園中,夜深星空閃爍,土木氣息濃郁,遠遠近近鳥蟲的聲音有的沒的。花園裡灌木修剪得極好,草坪茵茵踩上去潮溼而平滑。
黑暗中一抹幽藍色的身影出現在花園外一棵樹下。
雅蘭靜靜望著那鬼魅一般的身影。
“見到你真是讓我不快,若不是克林爾頓殿下的命令,誰會來見你這低賤的人類。”
樹影下藍袍少年阿染靠在樹上,清秀白皙的一張臉上全是不耐煩。
“那辛苦了。”雅蘭微笑,“需要來一杯麼?這裡的果酒十分著名。”
阿染哼了一聲別過頭,“誰喝你們人類的東西,克林爾頓殿下讓我帶口信。”
“勞煩了。”
阿染又看了看他,眼睛在黑夜中有些亮,“什麼勞煩了,我真討厭你這虛偽的嘴臉,真不知那個血族小公主喜歡你什麼,克林爾頓殿下又那麼護著她……”似乎觸及到了什麼心中事他停住了,咬了咬牙,吸了一口氣說,“克林爾頓殿下問你,關於‘聖盃’這段時間你考慮好了嗎?”
雅蘭沒說話,表情浸在夜裡,隱約而模糊。
“血族那邊已經開始採取行動,他們之前沒來怎麼找麻煩,那是時機未到,現在時機到了,‘戰爭即將拉開帷幕——千萬人類的鮮血喚起聖盃祭獻的始祖永生’預言裡曾如此說道,年輕的人類公爵,你準備怎麼辦?”
雅蘭抬頭看了看星空,一顆一顆的鑽石,純粹耀眼,璀璨如同她的笑容。
大概是永遠無法挽回了。
末了,他唇邊溢位了一絲沒有顏色的笑,眼神悠悠地柔軟下來。
“阿染你,喜歡克林爾頓是麼。”
他慢慢說道,樹下少年聞言身體僵了一下,扭過了頭。
“你一個女孩子,不必為他做到如此。”
藍袍少年身體又震了一下,他驚異地看了看雅蘭,欲言又止的,“你怎麼知道的……”過了會兒垂下眸子,聲音壓下去,“這和你沒有關係。”
“阿染,如果克林爾頓背叛了你,你會恨他麼?”雅蘭靜靜問她。
阿染愣了下,不自然挪開目光,這個人類問這個幹什麼,他要問也應該問問那個傻瓜公主。
“我說了這和你沒有關係,人類,請把話傳給克林爾頓殿下,我有我的工作。”
雅蘭沉默了一分鐘,唇間吐出了五個字,“戰場上再見。”
阿染安靜了會兒,點點頭,“好。”又說,“不要拿你自己與尊貴的克林爾頓殿下相比,克林爾頓做什麼我都會支援,克林爾頓救過我,他是我一生追隨的大人。”
所以,背叛什麼的,不存在。
雅蘭笑了笑,“你真是個好姑娘。”
阿染哽了一下,胡亂理理身上的男性衣袍,堂堂皇子殿下的侍傭事實是一介女子,她想想為自己感到羞恥和無能,可殿下不甚在意,他甚至說,阿染女孩子模樣挺好。
可他不明白呀。
他眼裡只有皇室,戰爭,那個仍活在帝都的人界女子,還有那個小公主。
他永遠也是看不見她的呀。
阿染想到這裡暗下目光,這個人類真討厭弄得她心中亂亂的,嘴上語氣分明的又厭惡了幾分:“不要再叫我姑娘了!我走了,你和那小公主好好珍惜剩下不多的時光好了!”
說著一揮袖,嘩啦一聲,藍煙嫋嫋身形彌散。
花園裡安靜下來,星空蟲鳴,夏季裡空氣潮溼而溫暖,彷彿被天地裹進母親子宮的羊水裡,安穩沉眠,蜷縮著隔開整個世界。
雅蘭一動不動站了一會兒,身材修長筆直,肩線凌厲寬闊。
也許是這黑夜太濃,本應墨綠的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