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那家醫院早有預約,所以一切的檢查都很順利,但因為檢查的專案很多,還是用了一上午的時間,從醫院裡出來,她和他對調了彼此的報告單,他只是簡單地翻了翻,別的什麼也沒看進去,那麼多張紙他就注意到了兩個字,應該是她的名字:樂顏。但他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看病又不用身份證。可是他的名字就必須是真的,因為她要打錢給他。
“你叫葉之晨?比起聲色犬馬好聽了很多。”她看完了以後,淡淡地說。
他勉強地笑了笑,心裡想:如果你不是叫什麼淡若天涯,我才不會把網名改成什麼鬼聲色犬馬。他還是喜 歡'炫。書。網'他原來的網名:英雄。
到了車上,她遞給了他一份合同,說:“你看一看,如果沒有什麼問題我們就把它簽了。”
不就是一份賣身契嗎?自從曉美離開他以後,一切他都看得無所謂,況且眼前的這個女人雖然看起來不漂亮,但比想象中的已經好了很多,至少她沒有讓他有不舒服的感覺。來的時候他原做好了最壞的可能,哪怕要他賣身的是一個奇醜無比的老女人,為了錢,他也會接下這筆生意。
他知道自己已很沒有臉,也知道他在她心目中必定是一個為了錢什麼都肯做的人,他不敢抬頭看她,只是默默寫上自己的名字。那一刻,他覺得他把他們老葉家的臉丟盡了,此生此世,他恐怕再沒臉走進葉家屯,那個生他養他的地方。
他們在外面的一個飯店裡吃了飯,她果然只吃素菜,而且吃的很少,她為他要了一些特色海鮮,菜色都很誘人,只是他沒有什麼胃口吃,醫院福爾馬林的氣味和那份恥辱的合同讓他失去了食慾。
吃飯的時候她一直沒有說話,與其說是吃,不如說她是在看,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看他吃飯,她審視的目光讓他覺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件貨物,他心底那份潛在的自尊和張狂又冒了出來,他故意吃得很香,還不時用油乎乎的手抓了一隻螃蟹或大蝦送到她面前,問她要不要來一隻。她皺眉,身子裂得很遠,並用餐巾紙堵在鼻子上,看起來很痛苦。他在心底發笑,先前因為那份合同而造成的心理陰霾一掃而光。
吃過飯,她又帶著他到附近的超市買了些生活用品,他推著車走在她身邊,她把貨架上的柴米油鹽的東西一件件往車上放,那一會,他們更象是一對閒來購物的夫妻,連停車場幫忙搬東西的保安也這麼認為。
“你先生很年輕,很帥!”保安在關上車門後如是的向她稱讚他。
她淺淺地說著“謝謝”,搖上了車窗,回頭看他,他壞壞地笑,臉上有一絲得意之色。
回去的路上,一路的景色都很美麗,搖曳的椰樹,蔚藍的天空與海岸,讓他暫時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他閒適地吹起了口哨。她從倒後鏡裡看著他,年輕的有些張揚的面容,朝氣蓬勃的眼睛裡看不出絲毫的輕浮之色,她從心底惋惜,一個看起來很優秀的年輕人怎麼會做著這樣一份不體面地職業,或許是他隱藏的太深,在這個花花世界裡混得太久的人,必定有些東西是掩飾的很好,自己這麼愚笨,又怎麼能看出來呢?
她突然停了車蹲在路邊的草叢中吐了起來,那時候天已黃昏,海邊的天一向是說變就變,烏雲不知什麼時候覆蓋了大半邊的天,遠處一群孩子在海邊嬉戲玩耍,潮水一波一波地敲擊著海邊的岩石。
他從車上拿了餐巾紙遞給她,等她稍微平息了一下,問:“你沒事吧?”他腦子裡突然掠起一個奇 怪{炫;書;網}地想法,不會是懷孕了吧?可是他還什麼也沒有做,他心頭甚至有一絲竊喜,可能是她老公的,可看她毫無風情可言的單薄的身子,怎麼都不像結過婚的樣子。
她馬上把他這些荒唐的想法扼殺在萌芽中,她抬起頭,頭髮輕輕上揚,薄薄的嘴角飄出這樣一句話:“沒事,我的胃不好,不能在外面吃東西,可能中午吃壞了。”
他有些失望,本想安慰她幾句,可視線卻被遠處海岸上的一幕驚呆了,一個孩子被捲進波濤洶湧的大海里起伏了幾次就不見了蹤影,那幾個孩子可能是嚇傻了,竟然伸手去拉,眼看著就要被巨大的海浪吞噬掉,他已顧不得和她說話,拔腿就往海邊奔去。
天空響起一聲炸雷,雨點開始傾盆而落,他在海浪裡穿梭著,把孩子們一個一個地往岸邊拖。
“還有一個孩子沒有上來。”她拉著他在傾盆的大雨中喊道。
他用手捋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喘著氣說:“沒有辦法下去了,雨太大了,海水太猛,什麼都看不見,會有生命危險的。”
她沒有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