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門,早就不見客了呀。他現在還在寒葳閣住著,您那嫵君公子的流雲閣已經是營營的了,誒,肖大人,肖大人——
聽她說輕寒還在寒葳閣住著,我便已經往樓梯去了,七媽媽忙不迭的在後邊喚我。
我道,七媽媽還是前邊通報一聲吧,肖某來楚語軒多次,見嫵君和輕寒倒是沒掏過幾次銀子。所以我算不得他們的恩客,只是算個知己,來看看老朋友,可有什麼不可嗎?孟大人已經看得這麼嚴了?
七媽媽只好道,肖大人稍候稍候,奴才這就去通報。
我就立在寒葳閣的門口看著七媽媽敲門,一個侍兒開了門,七媽媽道,去告訴輕寒公子,肖大人來看他了,請他收拾妥當了出來吧。
那小侍兒便進去了,一會兒開門道,輕寒哥哥請肖大人進來小坐。
七媽媽這才鬆了口氣,又滿臉堆笑的把我送進寒葳閣。我心裡卻並不安穩,我怕見他,他卻不怕見我。
輕寒從內室出來,披散著頭髮,一身素色紗衣,飄然欲仙。
小侍兒來上了茶,沒有他話,甚至他都沒有開口讓我坐下,我只道,怎麼這麼早就散了頭髮?
他輕聲道,今兒她說了過不來,晚間沒事,散了頭髮就睡了。
我當然知道“她”是誰。
一時無話,輕寒只坐在那裡,陪我吃茶。
好一會兒,我才道,為何突然決定如此?
輕寒淡淡的道,突然如何?
我苦笑道,我們居然連話都說不成了嗎?
輕寒道,奴兒已經不是楚語軒的妓子,便不必再說您要聽的話了。以後,奴兒只用聽一個人的話就夠了。
我道,往日誰能從你那裡聽見一句你不願說、別人願聽的話?倒那這個說事兒。
輕寒低著頭,也不知想著什麼,忽然笑了笑,道,咱們別這麼說話了,這大半年來對虧您照應著,奴兒嘴上不說,心裡記著。
我看著他的眼睛,道,你不是說過,這輩子絕不離開楚語軒嗎?
輕寒的眸子冷了下來,道,兩世一身也,形單影隻。難道我這一輩子,真就跑不出這九個字?
我道,我又怎會盼著你形單影隻?只是……
我一時找不到話,輕寒慘淡的一笑,道,奴兒給您再唱一支吧,就唱那《楊柳枝》,大概在外邊唱不了一兩曲了。
我搖搖頭,道,唱什麼都好,只不聽這一支。
輕寒道,為何?詞填的不好?
我道,什麼叫可憐雨歇東風定?什麼叫萬樹千條各自垂?你唱的時候,真就不解其意嗎?
我幾乎是喊了出來,輕寒怔怔的看著我,仍是淺淺的笑了笑,若不是看了這支曲子,奴兒還真絕不會答應孟大人。
我道,那填詞的真是該死。
輕寒道,奴兒不敢去賭,東風何時定。
我聽了這話,瘋了般探身上去,捉住他的手臂,道,東風不定,萬樹千條何須垂?輕寒,如果不是我的猶豫,如果我現在仍求你嫁給我,我還會有機會嗎?
我多想告訴他,那日只見了他一眼,我就無法自拔。我多想告訴他,我最想娶的人不是嫵君,我只是不敢對他開口。我多想告訴他,我知道他的心,我知道他冰冷的只是外殼,我知道他的脆弱。只是我同樣知道,他想要的我永遠給不起。
我甚至不信任自己。我真的做得到,這輩子不傷害他?他是這樣的敏感,也許孟翔能給他最好的呵護。
輕寒看著我的眼睛,堅定的緩緩的搖了搖頭,道,奴兒只是不敢去想,東風定了該如何。
一句話,我只剩下了滿眼的無可奈何。輕寒只是不敢喜歡我,這一刻,我已明白,他心中有我。
如此足矣?
就此別過?
仍是心有不甘。卻是說不出別的話來。
兩個人靜靜的坐了一會兒,我道,既是如此,今生無緣,肖某就此別過了。
一顆淚從輕寒的眼角滑下來,可他只是輕聲道,大人走好,輕寒不送。出嫁那日,大人若還記得舊情,便來喝杯喜酒。
我強忍著心中複雜的波瀾,故作平穩的道,那是自然,就是看著孟大人的面子,也是一定要去的。
輕寒已經轉過身去,道,奴兒希望大人是為了奴兒而去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寒葳閣的。輕寒說的最後那句話,是摧毀我心防的最後的力量。
失魂落魄的走到楚語軒一樓,仍是不到客人最多的時候,七媽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