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拔出,損傷了法體。
平時那麼多的通透伶俐,此刻似乎都跑得無影無蹤。她“哦”了一聲,想起應該收回抱著他的手臂,剛一低頭,才發現此刻他正輕靠在她的肩膀上。
以白玉髮簪輕挽的長髮自她肩頭逶迤垂下,那玉色的側顏近到觸手可及。
被灼燒了一樣,她飛快推開他的身子,後退一步:“紅嫵放恣,望陛下恕罪。”
她退得太快,重華卻像是仍沒有恢復,身體輕晃了晃,以手撐在身側,又輕咳了幾聲,方才開口:“事出突然,仙君也不是本意,不必謝罪。”
低著頭心跳如雷,紅嫵在胡亂中總算記起此次前來是為了雷青的事,定了定神:“紅嫵受人所託,有一事要問陛下。”
淡應了一聲,重華還是輕咳著:“仙君請講。”
雷青那一番質問,字字錐心泣血,紅嫵來的路上本是準備了一肚子話,這時候卻有些講不出了。
她靜默一陣,望著腳下碧波盪漾的荷塘發呆,久久沒等到回答,重華抬頭笑了笑:“怎麼?忘了麼?”
臉色還帶著初雪般的蒼白,淡粉的薄唇卻微微勾起,連深瞳中都溢位一絲的笑意。
這曾是在凡界,他身為靜華時常說的一句話,那時候他管著紅嫵的功課,而紅嫵又最愛偷懶,往往先生布置下什麼難背的篇章了,就推三阻四地不肯下功夫。
於是等到靜華檢查的時候,她總擠眉弄眼地瞎背一起,知道她是想糊弄過去,靜華也不說她,只是在她磕磕絆絆半天沒啃下一句的時候,會淡笑著來一句:“哦?是忘了麼?”
她臉皮再厚,在他眼底的笑意裡也要漲紅了臉,強著爭辯:“我是背了的!真的背了!只不過現下忘了!”
那時投在她眼中的他的笑顏,和如今的,一般無二。
“仙君……”耳畔溫雅的聲音響起,重華笑了一笑,“仙君無須對我如此拘禮。”頓了頓,他又笑,“下界那一世,你我是兄妹至親,即便回了天界,其實也不至於太過生分。”
他輕緩溫和的話語鑽到耳中,紅嫵只覺得身上一半如同極熱,一半又極冷。熱的那一半,是滾滾往事簇擁到心間,灼熱翻騰,化成一股炙人熱流,直逼到眼眶,冷的那一半,竟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
垂在身側的拳頭捏得緊了又緊,她最終抬頭一笑,神色間肅穆放下,換上了對著南冥時那樣的輕鬆飛揚:“既然陛下這麼說……那紅嫵就恭敬不如從命。”
也是一笑,重華掩唇咳了咳。
紅嫵眼疾手快,揮手施法將不遠處一張紫檀臥榻移了過來,上去扶住重華手臂,笑著:“我看陛下法體不適,還是稍事休息一下為好。”
重華也不拒絕,扶著她的手笑了笑:“多謝仙君。”
攙扶他自青玉的法臺換到榻上半臥,紅嫵殷勤坐在一側,/炫/書/網/整理那垂下的衣衫,又變出一隻錦墊塞到他背後,巧笑著抬頭:“陛下是不是想起了在蘇州顧府裡的情景?我那時也曾這麼扶過陛下。”
唇邊含著笑意看她,重華點頭:“仙君自幼就善解人意,靈秀可人。”
紅嫵揚起眉,故作詫異:“哦?真的是善解人意?我還以為是頑劣成性、十分招人厭呢。”
重華笑起來:“仙君謙虛了,那般聰慧,即使偶爾頑皮,也絕不至於惹人厭煩。”
這樣言笑晏晏,說了幾句話之後重華再提起有何事會來紫薇殿,紅嫵就笑一笑說只不過是一些閒話,打擾陛下清修實在不該,還是不提為好。
這天從紫薇殿裡告退出來,幾日後紅嫵又在南冥那裡閒混著逗青獸,重華再次駕雲前來,祥雲降在清淩府門外的青玉階上。
這回沒有像以前那樣急著逃開,紅嫵大大方方站起拱手打了個招呼,就算見過禮了。
重華照慣例是和南冥下棋,紅嫵坐旁邊不時指手畫腳,將青獸柔軟的皮毛撓了個遍。
三人和一隻獸,在清淩府的石桌前悠然度過半日辰光。
乍見紅嫵大違常態,南冥也沒太多意外,只是趁重華先走的空當拉住紅嫵,問:“你不是打了什麼小九九吧?”
斜橫他一眼,紅嫵不甘示弱頂回去:“難道能跟咱們陛下相交的只有你們這些上古遺神不成?”
南冥連連咋舌:“別人也還行,你這麼一副毫無芥蒂的模樣,實在稀奇。”
紅嫵懶得跟他多加解釋,抬手又順走了他一壺仙酒,徑自而去。
下界鄴朝在山海關一役慘敗後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