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唸完,鼻子裡重重“哼”了一聲,不緊不慢地打著官腔問:“可有冤枉你?”
男子在一旁急匆匆地插道:“不是說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嗎?還有,這算什麼罪狀?罪行到底是什麼?”
官員冷冷地盯了他一眼,男子有點畏懼地往後縮了縮,看了眼雲歌,心中愧疚,又挺起了胸膛,張口想理論。
“別說!”雲歌叫。
他未理會雲歌的阻止,高聲說:“她有身孕,按我朝律法,不能問斬孕婦!”
官員卻好像完全沒有聽見,依舊不緊不慢地說:“人犯既然無冤,七日後依照判決、執行死刑。”
牢獄裡面的犯人敲著柵欄抗議,獄卒甩鞭警告,可犯人的喧譁聲不僅沒有被壓下去,反倒越來越大,在封閉的空間裡聽來,整個牢房都似在嗡嗡顫動。
官員的鎮靜消失,慌里慌張地想跑。
雲中歌 雲中歌(三) 天易老、恨難酬(3)
雲歌拽住了他的衣袖,“你們說我罪行深重,要以警後世,是否會貼出告示,昭告天下?整個天下?”
官員急急地想拽出衣袖,不耐煩地說:“當然!”
雲歌放開了他,官員像只老鼠一樣,用和身軀極不相稱的敏捷,吱溜一下就躥出了牢房。
隨著監牢大門重重的關閉聲,牢裡的叫嚷聲猛地消失,所有人都看向雲歌。
有悲憤,有不平,有憐憫,還有無奈。
一個老頭子問:“姑娘,你是不是得罪了權貴?這可不僅僅是要你死,還是要你難看地死在全天下人面前才能解恨。”
雲歌淡淡笑開,霍成君、霍光可不僅僅是權貴,他們是長安城的主人。
晚上。
四個獄卒進來,將一塊黑布罩到雲歌頭上,要押她去別處。
雲歌有些無奈,霍光實在是太過謹慎小心,竟然隔一段日子就換一個地方。想來是因為知道死牢裡面的人和她混得有點熟悉了,怕出意外,所以又給她尋覓了新的關押地方。
雲歌笑向四周抱拳行禮,朗聲說:“多謝各位幾日來的照顧,小女子銘記在心,容後再報。”
所有的罪犯都默默向雲歌回禮。這個“容後”只怕就是十八年後、來世再報了。
當雲歌被罩上黑布,向外押去時,牢獄裡面響起有節奏的敲擊聲,還有低沉的哼唱,是送別的哀音。
雲歌卻在細聲地哼著搖籃曲。她和寶寶不需要哀音,她們會活下去的。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當她離開死牢一個時辰後,死牢發生了大火。因為外面的鐵門遇熱,門鎖變形,無法開啟,關在死牢裡面的牢犯全被燒死。
牢獄裡面低沉的哀音竟成了眾人和她最後的訣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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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府裡面一派喜氣洋洋的忙碌。
霍成君即將入宮的事情,雖然還未對外正式宣旨,可所有人心中都早已認定。
劉詢登基後,將民間的髮妻許平君冊封為婕妤,皇后之位仍然空置,所有人都明白此位是留給誰的,只等著劉弗陵葬禮後,霍成君進宮,劉詢就應該會冊封她為後。
孟珏一大早就來求見霍光,站在霍府大廳,等了整整一天,卻沒有任何人理會他,連一杯熱茶都欠奉。
外面不時地傳來丫頭們的陣陣笑聲,他卻一直很心平氣和。他曾經歷過的屈辱遠勝於此,今日的一切在他眼中不值一提,只要能達到目的,過程並不重要。
快要用晚飯時,霍光才面帶疲憊地緩步進來,連朝服都未換下,顯是剛從宮中回來,就直接來見他。
大廳四周空落落,坐榻都被撤走,只留了一個主人坐的坐榻,孟珏自然不能坐到主人位置上,所以只能站在廳堂內。霍光打量了一眼四周,無奈地搖了搖頭,成君再聰慧,畢竟仍是一個不滿二十的少女。
霍光吩咐丫頭給孟珏置座、奉茶。
“不知道孟大人找老夫所為何事?”
孟珏先深深行了一禮,“霍大人,聽聞昨日晚上,長安城東南的死牢失火,牢犯全部被燒死。”
霍光嘆息著說:“是啊!真是可憐,皇上剛赦免了他們的死罪,沒想到老天竟然不肯讓他們活。”
孟珏又道:“還有一件事情,不知道霍大人聽說了嗎?秦大人昨日下午去死牢宣讀完審決後,聽聞來拜訪過霍大人,可他從霍府出來後就失了蹤。”
霍光微微笑著,盯著孟珏說:“劫持朝廷命官可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