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人,鐵牛很有點戰戰兢兢,生怕這小魔女又使出什麼手段來害人。
“想喝就過來啊”卓倚天哼了一聲,也不知是酒勁上湧還是其他原因,頰邊透著暈紅。
洛璃不聲不響地走了,看樣子是寧願跟銅屍作伴,也懶得搭理卓倚天。
“她不喝酒的嗎?”鐵牛長出了口氣,心滿意足地開始猛灌。
“她在喝醋。”卓倚天回答得很古怪,神情也一樣。
陳默自從跟聶青陽對戰下場,直到現在,就只跟卓倚天說了兩句話。第一句是:“你瞎跑到哪兒去了?”,第二句是:“小七哥,你啥時候偷睡過我的床,弄得滿床噴香。”
照卓倚天對這傢伙的瞭解,如果他知道自己不是偷睡,而是被強睡,肯定問不出後面一句。他向來不是個皮厚的人,也不怎麼善於偽裝,如果硬要形容,只能說像塊雪地裡的硬石頭。
卓倚天覺得再不把自己喝多的話,只怕是憋不住要去雞蛋撞石頭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半箱伏特加卓倚天只喝了一小半,就開始眼前發花。當看到海倫從自己房間裡走出,徑直進了陳默房間時,她瞪圓了眼睛,用力搖了搖腦袋,小辮子也跟著晃動起來,“阿牛,你看到那洋妞了嗎?”
“看到了啊,是海倫姐姐。”鐵牛當初跟著白小然叫慣了,脫口而出。
“我x”卓倚天用力敲了一下他的光腦袋,“你學著陳默把頭剃成這樣,是不是也跟他學了油嘴滑舌?”
“是小白這樣叫的,俺兄弟不管碰上誰都叫娘們。”鐵牛見對方目露兇光,趕緊搬出白小然。
“這麼晚了,她想幹什麼?”卓倚天不再理會鐵牛,狐疑半晌,忽然和顏悅色道,“小牛牛,你說海倫好看,還是我好看?”
“那指定是你好看”鐵牛回答得毫無猶豫,同時一隻腳偷偷搭在了酒箱上,唯恐她翻臉斷糧。
“哦,那沒事了。”卓倚天心頭大定,聯想起海倫平時的為人,估摸著她多半又去給陳默洗腦了。那小子就算有什麼禽獸念頭,也必將會在誦經聲中煙消雲散。
明明就是動粗,如今還不記得自己幹過什麼勾當,他到底是怎麼了?
卓倚天將兩條長腿架在桌上,大口灌酒,一不小心嗆到,劇烈嗆咳的同時,抬手擦了下眼角。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陳默的羔羊
收費章節(12點)
第二百四十四章 陳默的羔羊
陳默躺在床上木然良久,想的最多的是病死的母親。
那個他叫了十多年的母親。
記憶中她總是慢聲細氣的說話,臉色由於久病而蠟黃。醫院的消毒水味道,慘白的床單和牆壁,冰冷的針管和同樣冰冷的醫護人員,所有這些殘存的印象都圍繞著她,如同那張遺像邊凋謝的紙花。
在那個年代,一窮二白的家庭再出個病號,等於生不如死。母親唯一的活命優勢就在於她是礦上的職工,醫藥費可以報銷,但她也尋過死,總覺得欠父親太多,拖累了兩個孩子。
陳默記得最清楚的,是那年過年。
大年三十他揹著妹妹去醫院,父親去親戚家討了只母雞,十多個雞蛋,也不知被別人說了什麼重話,回來臉色訕訕的,卻照例悶聲不響,在病房裡點起煤油爐給母親燉雞吃。
雞湯麵的味道很鮮美,連味精都不用放。母親把兩個雞腿和雞胗都夾到陳默碗裡,妹妹年紀還小,看著直咽口水,卻不敢開口來要。陳默自然不肯吃,母親放下碗,捧著他挖煤挖得稀爛的手,眼淚一滴滴地往下掉。
“下輩子媽不生病了,做牛做馬再還你。”母親的話到現在還猶在耳邊。
陳默這才明白“還”字的真正含義,母親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卻當妹妹是親生的,所以才會覺得虧待了自己。
年後母親身體略有好轉,要回家來。陳默琢磨著想讓她開心,那些天玩命背煤,碰上看得不緊的時候,靠著江北工友打掩護,弄了點破銅爛鐵出來賣。好不容易攢夠錢,他去附近農村買了只羔羊,特意挑的母的。妹妹見了那隻軟綿綿的小東西,瘋跑去割了最嫩的草頭回來餵它,就連晚上睡覺都想抱著,整天合不攏嘴。
母親到家後很吃驚,問陳默買羊幹啥。陳默說這玩意吃草不花錢,將來找別人家的公羊配種,還能下小羊崽子,羊肉比雞肉好吃多了。
他從臉色就看出父親去親戚家裡要來那隻雞,究竟遭遇了什麼。母親也多少明白他是在憋一口氣,什麼都沒說,只摸了摸他的頭,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