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內庭,赤足湧上的土著獵手將獠牙大隊擋在了外面。
三道警戒線,三個不同的群體。獵手們的出現讓那些M國人真正大吃一驚,透著蠻荒色調的戰妝和手裡貨真價實的火器,是如此突兀而猙獰。他們嘰裡咕嚕地說了些什麼,兇相畢露,打量領隊姑娘時的表情,就像在揀選肉食。
“我們是不是該……”人道救援小組中的劍橋高材生剛開口,就被五六支槍口頂到了頭上。
於是沒人再說話。
到了親王平時召見下屬的大廳,只見冷冷清清,唯獨王座上高高坐著一人,身穿金縷長袍,頭戴無邊軟帽,寶相莊嚴。
“親王陛下?”一名M國老者難以置信地招呼。
他被眼前的情形完全弄糊塗了,城已破,為什麼親王還好端端地坐在那裡?
鐵牛剛學著畫像上的戈龍擺好造型,結果被這洋人老頭嚇了一跳,頓時洩了氣,覺得也沒什麼好玩的。他隨手摘下軟帽,露出一顆青森森的大光頭,這下輪到老頭被嚇到,往後連退了幾步。
“呃?”鐵牛正要脫長袍,冷不丁看見那領隊姑娘走上前來,這才發現對方竟是熟人。
“俺兄弟,俺兄弟……”鐵牛甩開粗腿,將一張價值超過百萬美金的翡翠茶几踏得粉碎,向著後院狂奔而去。
海倫絕沒想到巨人見了自己,會是這般反應,微微怔了怔。
她也跟了過去,走到堪稱宏偉的、種滿了奇花異草的王宮後花園,當場倒抽一口涼氣。
綠瑩瑩的草皮已變得慘不忍睹,到處佈滿了火焰燒灼出來的焦黑,幾個光著膀子、只套著軍褲的漢子,正圍在燒烤架邊,舉著雞翅膀生豬肉之類的葷食在烤得不亦樂乎。
花園中央有尊噴泉雕像,如今噴出來的不是水,而是摩利亞自釀烈酒。一名豎著鋥亮大背頭的胖子剛走到雕像下,猛灌了幾口酒,卻沒注意到自己剛烤好的兩隻中翅已經落入了別人口中。
數十名土著正在角落裡席地而坐,圍著一人。鐵牛剛剛跑到他的面前,呼哧呼哧喘氣,指手畫腳就是說不出話來。
海倫在望向那人時,對方也恰好投來了目光。
洛璃正在幫陳默剃剛長出來的頭髮,刺刀磨得很利,她的動作顯得輕柔而小心。注意到陳默的異樣後,她看到了那個女孩,秀眉不易察覺地蹩了蹩。
“你怎麼來了?”陳默沒料到M國人當中竟然包括海倫,顯得極為高興。
這虔誠無私的天主教信徒,當初在Y國救過白小然的命,還自願陪著他去找金牙上校討藥品,冒了很大的風險,卻似乎認為是天經地義。這樣的好人如今無疑等同於珍稀動物,陳默對她的印象一直很特殊。
“陳,你的英文好了很多。”海倫微笑著說。
“學了學,讓你見笑了。”陳默走上前來,“你上次不是說要去Z國旅遊嗎?後來去沒去?”
“有點事情耽誤了,今天能在這裡跟你見面,我真的很高興。”海倫性格純潔如紙,拉著陳默的手,向他介紹救援小組的成員,“我們都是從M國來的教友,知道摩利亞在打仗,想盡一點人道力量。這位是斯密斯教授,南加州法學院的著名人士;這位是……”
洛璃看著那隻緊拉陳默的柔荑,臉色更沉。
鐵牛在旁邊激靈靈打了個寒戰,突然抬頭望天,“今天到底出沒出太陽啊?”邊說著邊移動腳步,迅速遠離了危險地帶。
“哦,又是來救人送藥啊歡迎歡迎”陳默顯得熱情之極,跟每個人大力握手。
然而救援小組成員在面對陳默時,卻表現得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自從走進後花園開始,他們的目光就已經完全無法控制地被這個年輕人吸引。
他坐在一張普普通通的椅子上,腰扳得筆直,雙手撐著膝蓋,讓那名藍眸女孩替他颳著頭髮。他一個人就彷彿佔據了整個空間,那些大兵跟土著的氣息雖然兇悍,但屬於另一種層面。
甚至沒人能分辨出他的年齡究竟在哪個階段,要說是青年,又怎麼可能讓人第一眼看見就立即聯想起鐵血王者?
“陳,我來這裡之前,就聽說是Z國人在領導攻城部隊。屠城的命令是你下的嗎?請不要騙我。”海倫柔聲說道。
“屠城?屠什麼城?”陳默顯得很驚訝,“這裡剛被打下來,有點亂哄哄的,總有些武裝力量襲擊軍隊,我就讓人收拾了。現在是打仗,肯定沒法客氣,死人多一點也算是正常。”
“我寧願你是以前那個你。”海倫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