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茵怔了怔,記起這件事,她才驚覺自己失職。爺爺當初給病人診病,總是戰戰兢兢,即便是病人家中路途遙遠,爺爺也總會記得電話詢問病情,直到確定病人徹底康復。
而她,在給病人開了最後兩副藥之後,竟然就忘了追蹤病人的後續情況,這實在是大大的不該。
“這是應該的。”
“其實……我家老胡咳喘基本已經好了,只是如今整天嗜睡的很,吃過東西之後就覺得胃裡泛酸。我想請小陳大夫再去看看,可是老陳卻說這是他大病過後身體虛弱,將養著就好。今天知道小陳大夫到了南城,我還是自作主張的想要請你過去看看。”
陳茵心中已經在考量推敲起她之前開的方子,緊跟著豁然站了起來,“不知道您現在有沒有空?我現在就過去看看吧,胡師長如今這樣,怕是我的失誤造成的。”
石慧臉上的驚訝怎麼都掩飾不住,“怎麼會?”
不過她此刻最擔心的還是自己丈夫的身體,起身說道:“我請個假,我們一起回去。”
陳茵點點頭。
胡躍前目前正在療養院休養,距離研究所路程並不遠。因為是胡夫人帶的路,所以在門口並沒有怎麼排查,只是例行公事的問了陳茵的姓名年紀住址等。
進去之後胡夫人才說道:“你別放在心上,這是例行公事。”
“我明白的。”
到了胡躍前的屋子門口,石慧先開了門,胡躍前正坐在沙發上看著報紙,他參軍前就囫圇認識幾個字,還是在認識石慧之後,夫妻二人將這種教學當成情趣,倒是讓胡躍前提升了不少文化涵養。
“小陳大夫來了啊,我就說是我身體損傷了元氣,偏偏這婆娘就要瞎緊張。如今生產隊在組織春耕了吧?這可是大事,還非要為了我這個無用的病人老頭專門跑一趟。”
陳茵心中本就有愧,聞言就更加不好意思了,“春耕是老百姓的大事,您這樣為了國家留下一身傷病的英雄的身體也是大事。您為國為民,我就只能在醫術上出出力,勉強算是個有用的人。”
胡躍前面上笑意漸濃,“你這個小同志很會講話啊。”
陳茵過去給他把脈,脈象弦勁搏指,殊少和緩之象,她心中有數,又問道:“您最近是不是胃口常常覺得寒涼,吃了東西總感覺泛酸,且每日總覺得睡不夠?”
“確實這般,這難道不是因為我之前大病一場的緣故嗎?不是都說病去如抽絲,我這病,當初在醫院都被判了死刑,如今能夠康復我已經很滿足了。”
陳茵搖頭,如實說道:“您如今這原因,卻是因為我之前開方不當之故。您年過六十,且勞苦一生,身體原本就有損耗,如今這一病,更是腎元大虧。”
見陳茵面上愧疚之色更重,胡躍前只不在意的擺擺手,說道:“不急,你慢慢說,你是大夫不是神仙,我們要允許失誤的存在嘛。”
胡夫人這個時候,也倒了水,拿了一些奶糖糖果子一類的零食出來,放在沙發前的茶几上,而後坐在胡躍前的身邊,神色溫柔的說道:“對,我聽院長還說過當初西醫割錯了梁先生腰子的事情,你有彌補之法就算不得大錯。”
第039章 你有病
陳茵說道:“您這次的病外標為熱可內卻屬寒,原本在您喝藥之後身體好了七八分之後,我就該調整藥方以溫養脾腎,恢復元氣為主。可我卻是失察開方孟浪,寒涼過了劑量,以至於損傷了您的脾腎元陽。”
好在此時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胡躍前脈象弦勁,卻並非是他這個年紀的人應該有的脈象,從脈象上看,已經漸漸有了氣無法內收之象;而他神疲思睡,則是醫書上所說的“少陰病,但欲寐”的先兆。
陳茵開了藥方,將方子遞給石慧,說道:“這張方子隔日一劑,連續服用10 劑便好。”
陳茵擬的便是四逆湯加紅參、山萸肉。
石慧收起藥方,見她兩次開方都有大醫風範,忍不住又讚歎了兩句。
只是這一次陳茵卻無法領受這樣的讚歎,說道:“是我用藥有誤,病人本不該多受這番苦楚。您這樣的誇讚,我卻是當不得的。”
胡躍前卻說道:“有什麼當不得的?若沒有小陳大夫你妙手回春,我的葬禮說不定都舉行過了。”
石慧聽著十分無奈的睨了自己丈夫一眼,成日裡嘴上沒個把門,真是什麼話都往外蹦。
陳茵卻是正色道:“一碼歸一碼,確實是我失察有誤。”
對於陳茵這樣的態度,胡躍前卻是十分欣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