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獸倒是來者不拒,暫時放過了那名弟子,很有興趣地去追厲鬼,幾口便生吞了一隻。
剛開始林小酒還可以分出餘力保護逐芝和雲絮,可兇獸越聚越多,它們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興奮而貪婪,成群結隊地洶湧而來。
最先倒下的是風清雲,不多時,柳飄飄也蒼白著臉色吐了血,四位峰主已去其二,弟子們更是死得死殘得殘。
江忘山勉強撐出法陣保護這些失去戰鬥力的“傷員”們,林小酒也幾近脫力,面對一隻長著翅膀的飛魚,用盡最後的靈力揮出一劍。
而伴隨著她多年的靈劍,竟被那飛魚生生震碎,林小酒感到心口悶疼,喉頭一陣腥甜,只覺自己恐怕要交代在這裡。
可預想中的劇痛沒有到來,卻是眼前一黑,有什麼巨物斜略過去。
飛魚發出悽慘至極的哀鳴,再定睛觀看,才發現,那是隻威風凜凜的黑豹,那豹子伸長數十米,眼若銅鈴,爪如鉤戟,牙如刀鋸。
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直直看向林小酒。
“墨野?”林小酒話音剛落,身體便脫力似的軟軟倒下,隨即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林小酒發誓自己當時的確看到一個俊美威嚴的青年,而她再次睜開眼睛時,竟依舊是那個十五六歲、稚氣未脫的少年。
一如他當年不辭而別,離開銜月峰時的模樣。
有了墨野,一行人的安全指數似乎得到了質的飛躍,除了一些偷偷摸。摸打算偷襲的植物之外,再沒有大型兇獸出沒傷人。
不過,尋找出口依舊沒有進展。
直至入夜,頭頂血月高懸,眾人才稍稍停下腳步,回頭望去,身後依舊是那熟悉的山洞口。
“禁地內的夜晚比白天還要危險,不如大家先休息療傷,明日再找吧。”墨野提議道。
這些峰主,以及從前進過禁地的大弟子們,也知曉夜晚時禁地的厲害,何況他們中有些人傷勢嚴重,確實需要修整。
大家商議之後,便選出幾個傷情比較輕的人輪流守夜,墨野從頭至尾一言不發,對於林小酒的安排莫不聰明。
彷彿中間消失的二十年,都不存在似的,他還是那個師尊最疼愛的小徒弟。
然而,等眾人療傷得療傷,休息的休息,火堆旁只剩下林小酒與墨野師徒二人,她才終於開了口,“墨野,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裡?”
當年他不辭而別,林小酒翻遍了整個歸墟仙門,如今時過境遷,竟只化作這樣一句不鹹不淡的話。
墨野卻是知道,自己是該給個說法的。
“師尊,對不起。”他低低地說,“當年事發突然,我被人抓回魔界,只能拼盡最後一點力氣,留下一封字條。”
林小酒瞪大眼睛:“你是被抓走的?”
究竟是什麼人,能毫無阻礙地踏入歸墟仙門,同時又不引起一絲一毫的注意?
“是我父親的元神。”
木柴嗶嗶啵啵地響著,火光忽明忽暗,映得墨野的臉色也晦暗不明,十五六歲的少年人,臉上神情卻堅毅而滄桑。
也不知他獨自一人回到魔界,這些年來,過得是怎樣的日子,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崽子,林小酒忍不住一陣心疼。
“罷了,當年翻遍了歸墟派,也不見蹤影,就已經猜到你是回了魔界,”林小酒道,“你沒事就好。”
墨野臉上卻忽然拂過一層喜色,他並不驚奇林小酒早知曉他魔族的身份,卻是問:“師尊,你真的為了找我翻遍了歸墟派?”
“嗯。”林小酒被他灼熱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快去休息吧,到你守夜時再叫你。”
本以為墨野會不依不饒地同自己撒嬌耍賴,卻沒想到他竟乖乖點頭,找了個角落躺好,不多時,呼吸便已均勻,似沉沉睡去。
林小酒看了眼已經入睡的雲絮、逐芝、風清雲等人,以及打坐入定的江忘山和柳飄飄,最後再看一眼睡相乖巧的墨野,竟生出種久違的孤寂感。
她嘆口氣,又抬頭望那蒙上一層猩紅的圓月,不知漫漫長夜該如何打發。
不過,夜晚的禁地果然不枯燥,不過多時,林小酒便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似蛇類爬行,令人很不舒服。
她下意識去握劍,才想起自己的貼身靈劍早已葬身魚腹,林小酒緩緩起身,果然見一叢藤蔓蛇行而來,正是白天時纏住弟子們的那一種。
眼見著藤蔓越走越近,林小酒發出預警,然而,眾人都睡得很熟,無論她怎麼叫喊,都沒有一點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