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繫上安全帶,這才上了車。
發動車子前,她說:“雲嬗,晚上來我房間一趟,我有話要問你。”
雲嬗大部分時間住在外面,偶爾才會回賀宅,而她每次回去,必定是挑賀東辰不在的時候。聽賀雪生讓她晚上去她房間,那意思就是她今晚得在賀宅住下了。
她還來不及回話,賀雪生已經發動車子離去,身後一輛黑色奧迪悄無聲息的跟上去,直到車子遠去,她才懊惱的咬了咬唇,什麼問題,非得挑今晚問?還要當面問?
……
炫藍色的蘭博基尼平穩地停在依苑外面,賀雪生拿起手機,沒有一通未接來電。她相信,老王已經告訴沈存希,她把小白帶走了,她久久沒有送孩子回去,他連一通電話都沒打來過,心倒是寬,也不怕她把孩子拉去賣了。
腹誹了幾句,她剛要打電話叫他出來接孩子,就見電動門緩緩開啟,男人揹著光從依苑走出來,他頎長挺拔的身影在燈光下略顯遲緩,卻並不狼狽。
沈晏白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跳下去,朝男人飛奔而去,“爸爸!”
賀雪生看著這一幕,眼前流淌過一股溫熱。恍惚中,她看見了一個小女孩,也這樣歡快的奔向男人,那一幕長久的存在她腦海揮之不散,以至於她根本沒有發現男人已經走近。
沈晏白呆呆地看著男人冷淡的走開,沒有像別的爸爸那樣抱起孩子,舉在肩上。他一直渴望坐在爸爸肩上看風景是什麼滋味,一定是將世界都踩在腳下吧。
可是爸爸從來沒有這樣舉過他,甚至經常無視他的存在。
小男孩雙肩垮了下來,一晚上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耷拉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看起來分外可憐。
“不下車進去坐坐?”男人的清冷微啞的聲音傳來,賀雪生回過神來,她盯著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神情淡漠,像是客套,眸底分明摻雜了一抹希冀的光芒。
賀雪生移開視線,看著遠處那個受冷落的孩子,她輕聲道:“既然收養了他,就該對他好點,不是提供了遮風擋雨的地方,就是仁慈。”
賀雪生想起了自己,心有唏噓。
“那就回到我身邊,教我怎麼去對一個孩子好。”沈存希無恥的利用她心疼沈晏白的心理,想要將她牢牢攥在掌心,去他的傷害,她離開他才是致命的傷害。
“……”賀雪生。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沈存希眸底那麼希冀之光越來越暗,最終熄滅,變成了一望無際的黑與冷。他攥緊了拳頭,第一次用這般客氣疏離的語氣道:“賀小姐,麻煩你送他回來,以後不敢再麻煩你。”
賀雪生抬頭,觸到他眸底鋒銳的冷意,這男人變臉比翻書還快,看他轉身要走,她連忙道:“請等一下。”
沈存希腳步驟停,心裡再度升起希冀,他卻沒有轉過身去,怕自己的希望又會變成一場空。
身後傳來車門被關上的聲音,賀雪生升起後備箱,從裡面拿出給沈晏白買的衣服,擱在沈存希腳邊,十幾個袋子整整齊齊的碼在地上,她說:“這是我給小白買的衣服,他沒有冬衣。”
沈存希看著腳步的衣服袋子,有那麼一瞬間,他想狠心叫她拿回去,最終他還是忍住了,他語氣冷淡,“這些衣服多少錢,我進去拿給你。”
“沈存希,你非得和我分這麼清嗎?”賀雪生惱怒地瞪著他。
沈存希轉過身來,薄唇勾起一抹涼薄的弧度,他說:“賀小姐,只有沈晏白的媽媽,才有資格給他買衣服。你不要錢,就把衣服拿回去。”
賀雪生氣得磨牙,這個矯情的男人,真是有種要把人逼瘋了去的節奏,她說:“十幾萬。”
“十幾萬?”
“十一萬。”
“零頭呢?”
“抹了。”亞雜叉扛。
“零頭!”
“沈存希,你一個男人怎麼那麼磨嘰?”賀雪生心底著惱,她給沈晏白買衣服,是憐他從小被父母拋棄,更憐他沒有媽媽疼,才會情不自禁。這會兒沈存希要拿錢給她,置她的心意於何地?
“零頭!”沈存希目光很冷,似乎一分錢便宜都不佔她的,和她分得清清楚楚。
“115800。”賀雪生到底沒有拗過他,心不甘情不願的報了數。
沈存希轉身,身影遲疑地往依苑裡走去,遠遠飄來兩個不帶感情的字眼,“等著。”
沈晏白站在門邊,也感覺到大人之間的劍拔弩張,他不安地站在原地,看看賀雪生,又看看走遠的沈存希,兀自拿鞋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