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待到劉熙要找她的麻煩,那人也輕省,直接抹了脖子止住了兩國干戈危機。雖然曹姽懷疑這可能是北漢的一個計謀,但她更相信人在走投無路時候的無可奈何。
她知道劉熙的手段的。
甚而曹姽更隱約猜到劉熙那些不檢點的沉迷美色是為了什麼,她只覺得噁心。
訊息傳到北漢,劉熙很是高興,他性格多疑、掌控欲極強,他所懷疑的人個個都要死,尤其是那些仗著跟隨過父皇、對他倚老賣老、不聽號令的老傢伙們,他一個都不會放過。自從知道有人逃入東魏做了漏網之魚,他便因此夜不能寐,如今人頭被送了回來,他仍不忘讓人細細查閱是否本尊,以免被曹姽那個小狐狸騙了,卻又難得沒有招人侍候,大睜著眼整夜輾轉反側。
“去告訴東魏的女帝,”劉熙陰柔白皙的臉上是徹夜不眠的疲憊和莫名其妙的興奮:“朕要再加開三處邊市,讓她親自來見我。”
這三年慕容傀一直待在遼東做他的走私商人,遼東貨產豐富,然而行兵打仗,一是靠軍隊,二是靠補給。前者之中,除了人的因素,則馬匹尤為重要。遼東馬匹只算尚可,用來運輸物資、進行小規模的戰役儘夠了,然而匈奴人仗著自己的幾分資本佔據中原,匈奴的馬好卻是至關重要的因素。
如今兩國不談戰事,邊關的私商就異常活躍,江東的糧食、絲帛、金器玉掛在窮極奢靡又喜歡養女人的匈奴貴族眼裡很受歡迎,但江東對北地的所求就少了,尤其是官方,曹姽的目的很明確,自己只想要馬。
慕容傀也是窮盡了自己的本事,一年多以前從北地搞來了一批血統優良的西域馬,以渤海郡商人的名義採購之後,不敢冒風險走淮揚一線,而是徑直回了遼東,再用一艘大海船運去了建業。
有了這些馬,改良馬種的任務便被即刻提上議程,曹姽存了那麼點私心,在不適合做種的馬匹裡選了最上乘的送給了康拓父子、周靖父子及陳敏。
幾位領兵的都督都為此感謝陛下盛情,唯獨那個男人卻不曾捎來隻言片語,只這三年裡吃的、用的、稀罕的玩物隔三差五就會經由蔡玖的手遞上來,卻獨獨沒有曹姽最期待的思念絮語,他不寫,她也不寫,也從不回禮。
直到蔡玖有一天提醒她:“奉國將軍不識字。”
曹姽才發現自己使性子都是白使,如此一來,便是越發想念。
正想著,便有尚書檯的人稟報,說是與北漢的使臣一道將商議的地點定好了,曹姽再不願意見劉熙,這次也不得不見。劉熙大手筆地願意參加三個邊市,於兩國都是利民的好事,何況當初往來互通的國書是由當時還健在的兩位皇帝曹致和劉曜簽訂的,如今他們雙雙過世,新帝們或許是很有必要再見一面。
雖然曹姽私心裡希望再次見到劉熙,最好是刀劍相向,自己兵來城下之時。大虎恰在此刻喜不自禁地跑來道:“陛下,荀玉姑姑回來啦!”
荀玉去為先帝守陵三年,不過四十出頭的人頭髮卻是已經半白。曹姽看著很是不忍,見到荀玉偏又讓人憶起曹致,一時氣氛很是凝滯。
不想荀玉打破沉默的話簡直石破天驚,她沒有花時間和曹姽敘敘什麼離情,她和普通人家的長輩一樣,關心的是曹姽的婚姻和子嗣:“陛下,老身託大還叫您一聲阿奴,老身雖然疼愛您的阿兄曹修,但故去之人便是塵土,曹安是個盲童,不堪皇太子之位。便是曹安是個齊全孩子,子侄也決計比不上親子的血緣親近。陛下如此年輕,或能在這皇位上主政四五十年也未可知,何須早早立下皇太子,還是個養在別人膝下的孩子?來日恐有隱患。”
曹姽沒想到荀玉開門見山就提這個,她自幼視荀玉為假母,與荀玉之間遠比曹致還要親近些,她雖不願敷衍長者,只可惜誰都不能逼迫她去和王慕之或者其他任何男人去生孩子,她便顧左右而言他:“皇家哪有什麼母子血緣親情,親子侄子又有什麼關係?”
她努努嘴,上輩子她的下場也就比那個倒黴鬼劉曜好上那麼多一點點,多出被幽禁的十年光陰而已。
荀玉喝退黃門和婢女:“皇帝陛下。”滿意地看著曹姽瑟縮一下,她才正色道:“子嗣傳承乃是大計,除非是陛下有恙,否則老身定要見到陛下親子。老身只再問一句,是不是吳王侍候不周到,陛下何以還是童女?!”
曹姽臉色大窘,雖然眾人對皇帝和吳王的關係多有揣測,但誰都無法斬釘截鐵地說皇帝就真的不待見吳王到不讓他近身的地步。
荀玉是何人,她在曹致身邊一同長大,侍奉內宮長達二十多年,曹姽哪有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