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瞧瞧婉秋回來了沒有?”
一宮娥領命去了帳子外探聽,不多時就匆匆撩了簾子進來,“娘娘,沒瞧見婉秋,倒是皇上身邊的李公公來詢問娘娘是否身子不適,皇上要賜長生酒喝,娘娘您……”
萬貴妃眉心緊緊蹙起,心底對梁元帝此舉嗤諷得不行,嗬,就那勞什子長生藥,不過是道催命符,倒是有些意外撐了這許久,不過也好,她還沒要到那東西……美豔女子坐在梳妝鏡前一抹胭脂,臉頰暈開俏麗緋紅,方離開了帳子。
宮娥掀開簾子,外頭喧囂一下入耳,寒風朔面,宮娥靈巧地替貴妃戴上了帽簷。正是此刻,萬貴妃驀地察覺一抹視線,猛地瞥去,恰好看到不遠,夜幕下傲然立著的男子,依稀能看到他們年少時的模樣,鮮衣怒馬許下未來。
只是這份期許終究敗給了榮華。
萬家需要一個萬貴妃,而她也需要一份至上榮寵方不辜負此番容貌。
而那註定被辜負的,此刻立在那,風霜滿面不改,有太多次她能從那雙眼中讀出愛慕之色,甚至有種隱秘歡喜。心底冒出一個得意聲音在叫囂,彷彿是在回應多少年前——看到了麼,他愛的從始至終都是自己,而你只不過是個替代,該被抹去的存在!
“聽聞萬貴妃那有一枚臣心慕之人的耳墜,多年不得成雙,還請貴妃娘娘成全。”冷峻聲音裹挾著銳利,他就如此直視著眼前人,彷彿對待一個陌生人一般神情端肅。
萬貴妃倏地攥緊了手中帕子,神色變不過一瞬,就斂了姿容,平和表象下唯有自己清楚激流湧動。
“謝將軍這話沒頭沒腦,什麼墜子,本宮怎麼不知。”語氣婉轉動人,凝神細聽彷彿還帶著……幾分委屈。
謝元凝著這人,人原舊還是那個容貌豔絕天下的人,可這一瞬,他只覺得再不認識了。匆匆十數年過去,謝元這時才猛然察覺,原來萬妁的的確確已經成了皇帝的寵妃——萬貴妃了,精緻的妝容蓋住了她的神情,教人辨不清從她臉上露出的笑意幾分真情幾分假意。
方才那丫鬟的話重新激盪在謝元心中,反覆迴響直接化成了淒厲的悲鳴,彷彿有人在一遍遍的質問他,為何叫她空等失望了這麼多年。一時間,懊惱自責如漫過頭頂的湖水,叫他忍著瀕臨窒息的痛苦。
謝元再將視線轉向眼前此人,不能剋制心中厭惡。他並非愚鈍之人,卻被萬妁一個計騙了十多年,這回猛的驚醒再回頭看當年那些事,悽楚異常,當年種種何嘗沒有半點跡象可循,只是他一味信任萬妁半點沒疑心過。
他對她的情意反成了交入她手中最終刺入自己胸口利刃,而反之……萬眉的手記,字跡秀麗如人,字裡行間於他,於孩子的歡欣,如鈍刀一點一點剮磨。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一隻畫眉鳥躍然紙上,勾勒出美好幻想,當時,她一定是盼著自己回來接她,絕沒有想到這會是一場要她命的騙局,而那佈局的恰是她最親的人。
謝元近乎是痛惡地看向萬妁,眸中冷厲讓人生出退後的寒意。
萬貴妃捏緊了帕子,瞥見尋來的青衣太監,最初的驚慌過後反而異常冷靜,身旁只有她的隨身婢女,索性撕破臉地笑著低語,“若本宮不還,謝將軍又能拿本宮如何。可別忘了,所有的事皆是出自的將軍謀劃,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倘若有些許差漏……本宮以為謝將軍還得為自己身邊人好好做打算,思量清楚再行事。”
謝元聞言神色冷到極致,面前女子妖嬈笑意卻是蛇蠍。可笑自己被矇蔽十數年,一再被利用,滿心以為是自己當年不過果決才害了她。豈料他馳騁沙場奸敵無數,到頭來這半生被一個蛇蠍婦人玩弄在鼓掌中,當真可笑!謝元眸中凝聚濃墨深不可測,猶如裡頭掀起的狂風驟起即將要呼之欲出。
萬貴妃見他不出聲自然以為自己勝了一籌,是了,即便是知道了又如何?太晚了——就算是謝元現在想收手也不能了!她正是得意之時,忽然被人掐住了脖子往後直推回了帳子,那隻手力道奇大,萬貴妃呼吸不暢,更是不料謝元膽大至此,雙眼圓瞪不可置信的看著謝元。
——他怎麼敢、怎麼敢這般膽大妄為!
萬貴妃自持是宮中寵妃,哪裡潦倒謝元會在賬外對她這般下手,當真是命都不要了麼!然而,觸及到謝元眼底翻騰的怒氣,她倏然心驚,臉上的神情一分分驚恐了起來,“謝……”
萬貴妃自是想開口說話,可謝元恨極此人,再不想從這張信口雌黃的嘴中再聽見什麼話。所以方才她才剛露了意思,他手中的力道又更盛之前,冷漠瞧著這張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