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情趣所在哪能同外人道明?廖凡志感慨無意間錯過這等熱鬧,直嚷著哪天做東宴請嫂子,非要瞧瞧這世人所言奇人為哪般。
樑子俊慌忙擺手,直言道“有啥好奇的?麵皮還沒爺白淨呢,羞於見人,不值一看”
廖凡志才不信他那套說辭,樑子俊誰啊?他那賊眼豈能如同世人那般膚淺?遂笑著開口打趣“能入了你梁三爺的眼,想必定有過人之處才對”
樑子俊冷哼一聲,誇讚道“那是……呵呵,少在這跟我套近乎,爺的媳婦豈能說見就見?”
見目的沒達成,廖凡志也不糾纏,左右時日長了必能碰上,憑他和樑子俊的關係還能逮不到時機?當下面色一正,問及科考之事。
樑子俊自打過了院試再不提科舉之事,整日撩貓逗狗不思進取,就連先生都被他氣病不只一回,奈何這人吃了秤砣鐵了心,打死都不肯參加鄉試,反倒是將生意越做越大,其中緣由就連廖凡志都不甚清楚,是以樑子俊突然說要參加科舉才會一時驚起千層浪。
樑子俊但笑不語,見他著惱還笑吟吟的舉杯暢飲。見此廖凡志也知這傢伙是真不想說只得放棄。
樓下隱約傳來嘈雜聲,廖凡志當先好奇一觀,只見眾人圍著個衣衫破敗的書生肆意取笑,不由撇嘴諷刺“真是世風日下,現如今連書生學子也逃脫不了金銀擺佈,竟學起地痞無賴,以嘲笑同窗取樂,嘖~真是枉讀聖賢書!”
樑子俊探頭從茶樓往下望,竟是瞧見個分外眼熟的賊臉,不禁牟色一暗,氣哼哼的不予理會。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離家三月的陳平。陳平三月末入省城赴考,落榜後原想留在省城找個營生,不想作弊一事敗露後,根本沒有商行願意僱傭他,連茶樓酒肆都不屑僱傭手腳笨拙的小廝。
省城什麼地界?40兩銀子在農家看來是頂大筆財富,在省城別說吃喝玩樂,光租間民舍就得花費20兩紋銀(一個月)陳平好說歹說安頓下來,跑了半月也沒找到適合的活計,無奈只得進入酒樓做夥計。
但陳平什麼人?雖說長在農家,卻屁活都沒幹過,不說種田除草,就連洗衣刷碗都做不來。在打碎一摞碗碟,又碰翻一盤客人的吃食後,工錢都沒拿到就被掌櫃趕出酒樓。
省吃儉用熬過月餘,又被房東攆出院子,就此流落街頭,幾欲乞討度日。好在有位好心漢子瞧他身骨不弱,介紹到商行做苦力。但這出大力的活,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能做來?不消幾日,工頭就將這吃白飯的趕去記賬,他這又不是開善行的,哪有閒錢養著個光吃不幹的閒人?
工頭原想好歹是個有學問的書生,不至於連這般計算活計都做不來,但陳平沒做過賬,不僅將兩日賬單記的亂七八糟還漏洞百出。
工頭捏著賬簿氣的差人揍了這混小子一頓,才將人丟出庫房冷聲挖苦“百無一用是書生,果真是高看你這等廢物!就你這德行還想在省城落腳?沒得寒顫咱們這幫平頭百姓!”
一位尚且實誠的大漢將布包丟給陳平,好心提點道“你這後生,還是好生回家溫書吧,咱這活計不適合讀書人。世道艱難別小看人生,若沒本事萬難在這世間過活,若是連書都讀不好,我勸你還是回鄉種兩畝庒家,好歹田地不坑人,只要肯付出辛苦混個溫飽當不成問題”
陳平考場失利,又遭此奚落,整個人徹底喪失鬥志,氣息奄奄的從地上爬起,抖著手抓緊布包,一步三挪的朝街角行去。
手裡銀錢所剩無幾,現下又落得無處安身,難道他要就此客死異鄉?眼前一位好心大娘丟下兩枚銅錢,砸著嘴小聲嘀咕“真是可憐,拿去買個饅頭吃吧”
陳平失神的瞪著地上那兩枚銅錢,眼淚奪眶而出,自己如今衣衫破爛,還被打的鼻青臉腫,這般樣貌竟被誤認成乞丐……他一個飽讀詩書的學子竟落得這般田地?
罷罷罷,做個乞丐也好過回鄉遭人恥笑,陳平抹掉淚水,伸手欲撿起銅錢,不想斜向裡伸出一隻髒手,快速將銅板收入懷中,不懷好意的笑道“懂不懂規矩?這可是小爺的地盤,你這外鄉客隨意擺攤也不說先行孝敬幾位爺,還把咱們放眼裡了麼?”
陳平被搶了錢,剛想發火就被眼前幾個叫花子唬的閉了嘴,幾個半大髒小子將陳平圍在中間上下其手,不僅布包被翻開檢查一遍,連帶懷裡的散碎銀錢也被搜走。
“還我!”陳平奮力掙扎,卻被幾個花子按住手腳動彈不得,氣的恨不能將他們都抓去官府告官。
“切~還是個沒用的書生!”小叫花子墊著手裡的錢袋,示意兄弟將值錢的筆墨也帶走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