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吃了一口菜,不緊不慢地說:“琪姐姐確實來找過我,讓我勸你收回成命,不要冊封我哥哥為定海侯。但是我覺得,我哥哥勞苦功高,這麼多年軍功赫赫,連孩子都沒時間要,一個定海侯也不足以表彰他的功勳。”
“你的意思是,朕賞的輕了?”蕭少珏語氣輕鬆了起來。
“嗯。”陸清嵐笑笑:“你就是封我哥哥做個王爺,我也會勸他應下來。”
“異姓封王,這個可沒有先例。”
“一個侯爺我可不滿意。算了,就先湊合著要了吧。”
“哈哈哈!”蕭少珏哈哈大笑,猛地將她摟在自己的懷裡,用力親了一口。
他心裡是真高興。把一肚子苦水都倒了出來,“你知不知道,這陣子朕有多生氣。廷之立下了天大的功勞,朕不過是要封他做個侯爺,內閣五位閣老,竟有四個反對,什麼外戚干政,什麼皇權旁落,說什麼的都有。最可氣的是,連你們長興侯府都極力推辭,生怕朕猜忌了你們,將來和你們反攻倒算似的。朕難道看起來就那麼像是一個小肚雞腸的昏君,連有功之臣都容不下?”
“你大伯父也好,你哥哥也好,都是國家的棟樑,不世出的天才,這樣的人物不加以重用,是國家的損失,為了皇位穩固,前怕狼後怕虎,這不敢那也不敢,那樣的皇帝,才是真正的昏君。”
“朕和廷之相處了這麼多年,他有沒有野心朕還能不知道?年輕的時候,朕還和他打過架呢,朕什麼時候和他清算過了?真是不知所謂。”
陸清嵐微笑著聽他倒苦水,“做人難,做皇帝更難。你的想法其實我都明瞭。你和我哥哥惺惺相惜,他為你戎馬征戰,你給他高官厚祿,榮華富貴,你們年齡相仿,你想和他做一對相知相得,名耀千古的君臣楷模,沒有陰謀,沒有猜忌,你有這樣的宏願,咱們夫妻一體,我怎麼會給你拖後腿?”
蕭少珏越聽眼睛越亮,他壓抑不住心裡的振奮,狠狠一拍桌子道:“朕就是這個意思!知我者,寶兒也!”
一個下午,蕭少珏十分開心,用過晚膳之後,蕭少珏還是難以按捺心中的激動,拉著陸清嵐在宮裡轉悠消食。不知不覺間來到玉明宮和長禧宮之間的一處小小的荷花池,笑著對陸清嵐道:“這個地方,你還記不記得?這裡可是咱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怎麼不記得?你在這裡把我推到水裡,差點把我淹死!我還沒找你算過這筆賬呢!”話是這樣說,陸清嵐心裡其實還挺感激他這一推的,沒有這一下,她也不能重生回到二十五年前,也不會重新經歷這樣豐富多彩的一生,找到那個與她“白首不相離”的他。
蕭少珏笑了起來:“當時朕就從這條路走過來……”他指著湖邊的一條小徑,“……你從對面出來,渾身髒兮兮的,滿臉鼻涕,上來就抱住了朕的腿。你知道朕最怕髒東西了,就那麼隨手一推,就把你推到水裡去了。”
這件事由他親自說來,竟然別有一番意趣。
陸清嵐也來了興趣,拉著蕭少珏的手說:“你跟我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她把蕭少珏帶到玉明宮前面的園子,“這裡,才是咱們初見的地方。”
“怎麼會是這兒?”蕭少珏笑了:“明明是剛才那裡。”
陸清嵐固執地說:“咱們剛見面的那一次,我五歲,你八歲,就是這裡!”前世的記憶,隨著蕭少玹的死亡,已經漸漸模糊消褪,幾近於無。每每午夜夢迴,她甚至有種錯覺,彷彿那只是一場夢境,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虛構出來的。
唯有今世,有他的陪伴,有兩個活潑可愛的兒子,才那樣鮮活豐滿,有血有肉。
“就是這裡,就是這裡!”她固執己見。
蕭少珏不忍拂逆她的意見,寵溺說道:“好好好,你說這裡,就是這裡。”
晚上兩人在長樂宮裡做一些有愛的運動,關鍵時刻,蕭少珏忽然問她:“你真的不怕將來的某一天,我變了,真的對你的孃家人反攻倒算嗎?”
陸清嵐汗流浹背,聲音卻無比堅定。“自打那一天,你為了救我,不惜自斷一臂,我就對天發誓,今生今世,對你永不相疑。”
蕭少珏臉上綻開出溫暖的笑容,動作愈發激烈起來……***
時光荏苒,轉眼到了元朔十二年。
今日是陸清嵐三十歲的生辰。後宮處處張燈結綵,蕭少珏下令,將宮中每一棵樹,每一塊石頭都用綵帶裝飾一新。
時候尚早,晚宴正式開始的時間是申時,但已陸陸續續有人進宮給陸清嵐祝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