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顧逸。”
說完,那邊沒有說話,但他又十分肯定對方在,心裡頭有些不好的預感,下意識就出口,“是不是丫頭怎麼了?”
夏博朗吸了一口氣,閉了眼,聲線沙啞無比,“你來醫院一趟吧。”
“她怎麼了?”他一下就急了,全然沒了理智。
對方沒有回答他,報了醫院名字,就掛了電話。
顧逸拿著黎正裕的電話,給夏欣芸打電話,一直未接通,處於關機狀態,他整個手都在抖,明知接不通,還一直在打。
第一次,他覺得去醫院的路那麼漫長,時間那麼難熬。
醫院走廊裡,他看見了夏博朗,對方坐在長廊上,低著頭,悲慟的氣息蔓延著,深入人心。
他腳步凌亂走了上去,更加著急了,“丫頭呢?她在哪?”
夏博朗抬起頭,眼底通紅,放在一側的手早以緊握成拳,喉結聳動了兩下,終是說不出口。
“顧先生是嗎?”一旁的警察走了上來,公事公辦道,“您的太太在源泰路口發生車禍,我們已經查清楚,肇事司機酒後駕駛,負全部…”
“人呢?”顧逸打斷他的話,凌冽的目光直勾勾看著他,強大的氣場突然襲來,那位警察都愣了楞,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問你,人呢?”顧逸怒吼了一句,猩紅的眼,直射他。
那個女警察被人拉了拉,一位同事深吸了一口氣,頂著他的目光,穩住聲音,“家屬節哀。”
卡車是正面相撞,直接碾壓,別說人了,就是完整的屍首都沒有。
他們也是憑藉身份證件知道是人物身份。
顧逸往後踉蹌了幾步,大腦一片空白,搖著頭,咬著牙道,“我要見她!現在!”
他才不信!
警察看著一旁的護士,對方說了一句,“在二號太平間,我現在可以帶你們過去。”
夏博朗閉著眼,埋著頭,聽到這句話,再也忍不住,肩膀一直在抖,吳清玥這時候趕了過來,在一旁抱著他,紅著眼,一直在抹眼淚。
顧逸自從聽到那句話,整個人就一直僵著,一動不動,像是被突然抽去了靈魂。
“節哀吧。”警察嘆了一口氣,將一些遺物拿了過來。
顧逸怔怔看著,透明塑膠袋裡,那顆鑽戒,格外耀眼,染上點點鮮血的顏色,暗紅的血跡,讓他心疼都無法呼吸,像千萬根銀針扎刺狠狠插進,用力攪動著,疼到有那麼一瞬間,近乎麻木。
一股股鏽鐵的味道從胸腔湧上來,又被他壓下。
連伸出手接的勇氣都沒有。
還是黎正裕從他身後走了上來,接了過來,“謝謝警官。”
“沒事,一位家屬和我們回局裡處理一下後續事宜。”那位警察又繼續說著。
“我去,我先和你們回去。”黎正裕與警察說著,一同離去,末尾,還不放心瞅了顧逸幾眼,對方還是一動不動,眼神裡,似乎已經沒有了生氣。
這件事瞞不了多久,黎正裕擔心顧逸抗不住,偷偷通知了顧家人,而夏家這邊,夏博朗夫婦還在死扛著,不能讓夏氏夫婦知道,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可,能瞞多久?
他們不知道。
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天,漸漸就黑了,還下起了小雨,雷電交雜著,轟轟作響。
顧逸依舊在那裡,不過,這時的他,彎著一條腿,全無形象坐在地上,略帶狼狽,垂著頭,眼底通紅。
手上,拿著那顆鑽戒和一張紙。
突然想起了午時她打來的那個電話。
最後那句話,無比清晰在他耳邊回想,她聲音還是那麼柔,“我們等你回家。”
他沒聽到…
沒聽清…
心瓣膜上傳來劇痛,席捲全身每一個細胞毛孔。
韓雪來就看到這副景象,
“小逸。”她緩緩走上去,哽咽著聲音,喚了一聲,拼了命的忍住,在開口那一刻,熱淚唰唰往下落。
她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很害怕很害怕。
在她叫了好幾聲之後,顧逸抬頭,她更加清楚地看見他平靜的眼底,甚至感覺一切都完了。
他聲線嘶啞得近乎說不出聲音,“媽,丫頭懷孕了。”
那張B超紙上,每一個字,就像千斤重的巨石,壓了下來。
韓雪奔潰大哭,寂靜的長廊裡,悲慟萬分的聲音迴盪。
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