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還睡。
主子如此珍而重之,做侍婢就格外小心,安靜得連呼吸彷彿都不存了。
趙恆煦身邊有四個大宮女,采薇、採擷、采芹、採桑,采薇和採擷是四人中得力,尤以采薇好。
“采薇、採擷。”
“喏。”一模一樣動作、一模一樣神情,只是采薇做起來加端莊大方,採擷就顯得有些木訥、空乏,別看採擷做什麼都是中規中矩,失了靈性,但是中規中矩人做起事來好,心思簡單,以目標為目標。
“以後你們就跟著杜公子。”
“喏。”
看不出二人有任何不滿和疑惑,倒是四採帶著二等宮女中有人露出了異樣神情,她們趙恆煦眼中毫無存感,有和無沒有什麼區別,帝王還沒有事事都要顧及到、為了小人物一個神情而重視地步,倒是性子活潑些採桑看到了,偷偷瞪了眼那個二等宮女,二等宮女八人中有四人是太后送,就是沒有規矩。
一隻腳剛跨出殿門,趙恆煦招手,“采薇,點一些安神舒緩香,讓白芷殿外候著。”
“喏。”采薇趨步上前,垂首應諾。
出了福寧殿正殿,趙恆煦帶著元寶去了福寧殿偏殿也是趙恆煦內書房,殿外早有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卻穿著侍衛服裝二十七八歲瘦弱青年等著。
“微臣武善終參見陛下,陛下萬歲。”瘦弱青年看到趙恆煦前來,低頭彎腰、小步走到趙恆煦身前恭敬行禮。
“平身。”
“謝陛下。”
武善終並不是他本來姓名,只使用時間長了,連他原本名字是什麼都忘記了。諸王混戰時候,武善終一家就活了他一個,肩不能擔擔手不能提籃書生勒緊褲腰帶帶著一把破菜刀投靠了趙恆煦,改名字善終,連著姓聽起來也就成了無善終,他走這條路就沒有想過自己能夠活到老死。
書房是元寶和銀寶帶著人按照趙恆煦喜好收拾出來,西邊靠窗地方放置著一張琴,琴旁邊是個大肚白瓷魚缸,魚缸內幾尾紅色金魚優哉遊哉遊著,窗戶開著,可以看到廊簷外高大石榴樹,現正值石榴掛果時候,肚兒圓圓石榴樸素但是飽滿掛枝頭,沉甸甸壓彎了枝頭。
現還留枝頭上,也就是給皇帝看個熱鬧,挑出來都是飽滿紅豔。
“火光霞焰榴實繁,婀娜俏姿枝上懸。紅腮笑破月滿,疑是仙境現人間。”趙恆煦興之所至紙上寫了這麼四句,筆畫流暢瀟灑、橫平豎直間又帶著殺伐果斷,將婀娜石榴紅腮弄得和要上戰場巾幗女將一般,少了那份柔美,多了一份豪氣,趙恆煦自嘲搖搖頭,扔掉了筆,他果然做不了無病□強說愁文人。
掀起下襬盤腿坐到琴後,拿出魚食往魚缸裡扔了一些,金魚就跟餓瘋了一樣撲向魚食,襯著紅色身軀清澈水中顯得殺氣騰騰,果然是什麼樣主人養什麼樣寵物。
“善終,坐。”
趙恆煦心情顯得很好,升官發財死老婆,三個月來趙恆煦算是經歷個遍,死了“老婆”皇帝有資格悲傷,所以未來三天早朝都免了。擺擺手,示意武善終坐,趙恆煦還好心情撥動了一下琴絃,發出一個單調乏味音節,他並不會彈琴,擺出來只是附庸一下風雅罷了。
元寶動作迅速拿來一張小杌子,武善終激動屈膝跪地,雙手拱於地,左手按右手上,用著這段時間剛學會禮節恭敬行了一個大禮,能夠得到帝王賜座,是多麼大榮耀,他拿著把菜刀離開家鄉時候就沒有想到自己還有這麼風光一天,感激涕零虛坐小杌子上,武善終一臉激動遮都遮不住。
“密衛人多手雜,辦事不夠嚴密,資訊過於混雜,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有心人密摺都送到朕案頭上了,你這個密衛首領都做了些什麼?被京城繁華迷昏了眼?”趙恆煦隨意撥動了一下琴絃,平淡音調這個時候顯得格外撼人。
武善終一下子額頭冒汗,背上一片寒涼,雙腿一曲人就跪地上,額頭觸地,“微臣該死,未料到密衛會被人利用,請陛下責罰。”咬著牙,力把一句話完整說出來,武善終屏住呼吸,後脖子涼颼颼,眼前一陣一陣發黑,腦海中浮現陛下對做事不力者懲罰,武善終就害怕不已。
趙恆煦淡淡看了眼武善終並沒有接著剛才話題說下去,“元寶。”
“喏。”元寶垂首斂眉,不看任何自己不該看東西,比如武善終。
“事情佈置得如何?”
“回陛下,長樂宮十六殿內八殿所有太監、宮女都已集中中室殿外廣場上,隨時可以開始。”
“嗯,你即刻去吧,兩個時辰一刻都不能少。”趙恆煦輕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