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仰頭去看時,只見西邊的天穹之上,竟如煙花般綻開了千百顆明亮如火的流星,緊接著,便有細雨般的隕鐵與塵埃,撲簌簌地在羅蒙湖畔降落,隱入山林,墮入湖底。
到了此刻,任是兩人再遲鈍,也明白了這並不是一場普通的流星雨。
從地上拾起一顆叮咚墜地的隕鐵,司徒文晉用手帕將它仔細打磨幾下之後,不由得輕輕一聲驚呼。
伊斯特湊上前去接過那顆隕鐵——這哪是隕鐵,分明是一枚戰艦上的鉚釘。而鉚釘的釘帽之上,正鐫刻著同伊斯特衣裙暗紋一模一樣的扶桑徽記。
是瑪洛斯號。
是在空戰場上英勇犧牲的合眾國旗艦魂魄歸來,用最後一縷殘破的身軀,給家國的壯美河山,染上一抹瑰美的顏色。
哪怕只是一瞬間。
面對著那籠蓋了天幕的千萬顆隕落星辰,司徒文晉與伊斯特整齊肅立,敬禮致意,直到那層出不窮的絢爛的煙霞,緩緩隱沒在漸明的天色當中,與藍天白雲融為一體。
不知過了多久,司徒文晉才撫撫被強光刺得發痛的雙目,側頭望向同樣滿心感懷的伊斯特,語帶嘆息,
“我曾在父親的葬禮上立誓,定會帶戰艦平安回家。”
伊斯特輕輕挽住他的手臂,
“如今瑪洛斯號全員已在都柏林號上平安無恙,而滯留在α0413號的成員,也正在分批返航,阿晉,你沒有違揹你的誓言。”
“不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有紓解我的法子,是不是?”
伊斯特拍拍自己胸口,拍拍司徒文晉的手臂,
“我們是一家人了嘛,別跟我客氣。”
司徒文晉微笑著抓住她戴著戒指的手,卻聽不遠處的湖面上撲通一聲,似乎有什麼物事重重落入水中。
兩人不由轉頭去看,卻見一個小木樁般的東西在水中浮沉幾下之後,忽然就呼哧呼哧地奮力遊了過來,瞬間就爬上了湖岸。
吱吱叫著,小木樁伸出幾個輪子,骨碌碌地歪歪扭扭地滑了過來,繞著兩人興奮地轉起了圈子。
伊斯特不可置信地歡呼一聲,顧不上小木樁滿身焦炭泥汙,便一把將它抱在了懷裡——竟是兩人在瑪洛斯號時候的家政機器人。
在伊斯特懷裡,機器人黏黏糊糊地吱吱叫個不停,接著忙不迭地開啟自己的肚子,獻寶一般掏出一大堆大大小小的零碎物事:伊斯特的化妝品和首飾盒,司徒文晉的剃鬚刀與床頭書,玉石珍玩與竹黃筆筒,檀木鎮紙與骨瓷茶杯,當然,還有司徒永茂臨終前為司徒文晉繪的那柄萬壑松風圖摺扇。
伊斯特高興壞了,抱著機器人便在它髒汙的外殼上狠狠親了兩口,知道司徒文晉實在看不過眼,伸手將它弄下來放在地上,任它繼續興奮地繞著兩人轉圈。在發現了伊斯特手指上的戒指之後,機器人如少女般地高分貝地吱吱大叫,然後吐出了一大堆桃心形的粉紅泡泡,直到把自己折騰到徹底沒電。
此時的羅蒙湖畔,雖然已天光大亮,但戰艦都柏林號上的時間,卻是接近凌晨。於是,拎起機器人,兩人登上偵察機,向月球基地的都柏林號返程。
在午夜時分,兩人終於返回自己的臨時休息室。
由於司徒文晉軍禮服的花樣繁瑣,於是伊斯特便先去洗澡,留他一人一件一件慢慢拆解衣服上的繁瑣物事。可等伊斯特裹著浴巾從浴室出來之時,她卻見司徒文晉卻仍然軍裝齊整地立在當地,眉頭微蹙,目光遊離,卻不知思維已飛去何地。
伊斯特上前,伸手輕輕摟住未婚夫的腰,用臉頰貼著他砰砰跳動的心口,
“在想什麼?”
司徒文晉伸手回攬住伊斯特溼漉漉的脖頸,如實回答,
“我在想,以後便再也沒有穿這身軍服的機會了。”
而伊斯特又怎會不懂得他對合眾國海軍那多年積澱的深深眷戀。
伸手拂過司徒文晉的肩徽領章,伊斯特輕輕點頭,
“你穿這身軍裝的樣子,的確很俊很俊。”
司徒文晉低頭瞅她,
“真抱歉,以後再不能穿給你看了。”
伊斯特卻噗嗤笑出聲來,接著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呼的一下,便將司徒文晉的腰帶一下子抽了出來,
“我愛你這身軍裝,但我更愛你把它脫下來時候的樣子。”
一邊說著,伊斯特一邊雙手並用,三兩下便將司徒文晉的軍裝上衣和貼身的馬甲襯衫全部扒了下來,接著一不做二不休,她一把便將他推倒在床上,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