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方琪又來他的房間探視了,“哎呀鉉兒,你怎麼還在睡呀?剛剛不是叫過你了嗎?”她走過來語重心長地說道,“過幾天就要走了,你也好歹出去散散心,跟你的那些同學聚一聚呀。你這樣對什麼都不感興趣,會把自己憋出病來的。”她拉了拉他頭上的被子,“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還是有什麼心事?跟媽媽說說行嗎?”
江一鉉裝作睡著的樣子,始終不動一下。
“鉉兒,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她再次抓著他的被子始勁搖了搖,“不要再睡了,趕快起來!”可他依舊紋絲不動。
方琪知道他並沒有睡著,她也懶得再喊了,直接坐在床沿上說道:“茉雅都來找過你好幾回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事,每次看見你在睡她就走了。不如你去她家裡看看吧,或是打個電話問問也行。”
這下江一鉉賴不住了,他掀開被子一臉哭相,“媽,她要真有什麼事,她會跟我說的,你就讓我安安靜靜地睡一會兒行嗎?”
“還睡!你都快變成一條瞌睡蟲了你知道嗎?聽媽的話,出去活動活動,不管幹什麼都成。就算你不願意出門,就在院子裡曬曬太陽,也總比這樣無精打采地窩在被窩裡強吧。”方琪輕輕理了理了他凌亂的頭髮又說,“你看你現在還這樣讓人擔憂,要到了國外可怎麼辦?豈不是更讓媽媽放心不下?”
江一鉉忽然感覺有些慚愧了,他坐起來握住方琪的手說:“媽,對不起,又讓你為我操心了。我聽你的話,這就出去走動走動。”他如飛馬般跳下床,然後褲子一提,回過頭來在方琪的臉上吻了一下,“我走了。”
方琪這才展露出笑臉,剛剛跳出去的那個大男孩再也不像當年那樣鬱鬱寡歡了,如今他有了開朗成熟的一面,哪裡還需要她的陪伴呵護?當年的他就像個小雛鷹一樣,在她精心照料了十四年後,現在終於要飛了。可令她遺憾的是,飛得再高再遠也始終不是自己的骨血,終究還是隔了那麼一層。想到自己那一雙不知流落何方的兒女,她就再也高興不起來了。不知他們現在生活得怎麼樣?是否也在讀大學?是否也有一個慈愛的後母代替她的位置呵護他們長大?如果沒有,或是後母對他們不好……可千萬個是否,千萬個如果,她都無法預料了。多少次午夜夢迴,她都深深地責問自己,當年是否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如果時光倒流,她還會這樣選擇嗎?
出門後,江一鉉第一個想要找的人就是林澤宥,在東方明珠半年以來,他是唯一能夠說上知心話的朋友。
他們約好了要來健身房鍛鍊一下身體的,這會兒早已把自己弄得一身是汗。平日裡不怎麼鍛鍊的林澤宥更是吃不消了,而江一鉉倒還好,精力越來越充沛,多日來的倦怠情緒被汗水沖刷得一乾二淨,這還要多虧了他媽媽的嘮叨。
“一鉉哥,你怎麼會突然想來健身房?平時也沒見你有這種愛好啊。”林澤宥在跑步機上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
“這不是馬上要出國了嗎?趁這之前,好好為自己充充電。”江一鉉停下來,用毛巾擦了把臉上的汗水。
林澤宥也趕緊停了下來,“你想好了嗎?真的要走?”
“還有什麼想法,出國手續都辦了,不走也得走了。怎麼?捨不得啊?放心好了,”江一鉉笑著拍拍他肩說,“到了那邊我會跟你常聯絡的,不會把你這個好兄弟忘了。”
“那我姐呢,你會忘了她嗎?”林澤宥猛地問一句。
這下他的臉一下子黯淡了,“你以為是我想忘嗎?經歷了這麼多,我如果還覺得我們之間有可能的話,那就是一個‘痴’,不是痴情的痴,而是白痴的痴。”
“一鉉哥,其實我姐還是挺在意你的,只是她……”
江一鉉搖搖頭,“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自欺欺人了,你是看到了的,之前我對你姐怎麼樣,她對我又是怎麼樣。我是真的很想去愛她,保護她,可是這顆心,已經被她傷得支離破碎,我現在沒有多餘的力量再去做那些無用功了。如果再被她傷一次,我會崩潰的。”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存在的問題到底是什麼,但我能確定的是,我姐姐對你還是有感情的,要不然上次看你出了事,她也不會表現得那麼難過,我從來沒看她為誰流過那麼多淚,彷彿要把一輩子的淚水都流乾似的。”
“是嗎?她真的會為我如此難過?”江一鉉覺得他的話太不切實際了,“真要是這樣的話,那她為什麼一次也沒來醫院看過我?難道這就是她所謂的難過?”
“她有去過醫院的,只是當時你還在昏迷中,她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