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帝從李嬤嬤手中接過她白皙的小手,緊緊的握了一下又緩緩鬆開。景繡感受著手下那隻溫熱的大手,眼眶微溼。
崇明帝同樣眼眶溼潤,眼神專注的看著她,好像能透過厚厚的紅蓋頭看見她的臉一樣,喉間哽咽,久久的說不出話來。
皇后站在他旁邊,目光落在他佈滿不捨的臉上,想到南宮泠出嫁那日,崇明帝不過就是神色威嚴的坐著囑咐了幾句在夫家不得任性要體恤夫君孝敬公婆之類的話而已,心裡就五味雜陳起來。
泠兒是遠嫁,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上一面,而繡兒不過就是嫁去濬王府,皇上等會兒也是要去濬王府觀禮的,竟然就這麼捨不得了……
再去看葉老夫人和葉夫人已經佈滿淚痕的臉和葉國公也帶著不捨的面容,還有南宮璃等幾位皇子臉上那種充滿祝福的神色,心裡輕輕嘆息一聲,繡兒比起泠兒來真的要幸福太多太多了……
眾人看到崇明帝這樣一副依依不捨眼眶溼潤的樣子,心裡再一次肯定了五公主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崇明帝好不容易調整好心情開口,還沒發出聲音,忽然一道女聲響起,“瑞安祝姐姐和王爺白頭偕老,子孫滿堂!”
眾人剛才的視線都落了崇明帝和景繡的身上,根本沒注意到瑞安是什麼時候出現的,聽到聲音時她已經款款走到了景繡不遠處的臺階下,一聲緋紅色,妝容精緻,站在寒風中對著景繡恭敬的福身行禮,顯得端莊明豔又楚楚可憐。
景繡蓋頭下的眉頭輕輕蹙了起來,在自己大喜的日子裡看到不想看到的人心情真的很糟糕,尤其是這個人還是一心覬覦司馬濬的瑞安。
眾人從瑞安忽然出現的錯愕中回過神來,不由去想她說的話,姐姐?五公主好像比瑞安郡主還要小上歲把,不是妹妹嗎?
崇明帝轉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仰著頭含笑祝福的瑞安,眼中精光閃過,笑道:“朕聽說你最近身子不好,一直都在府中養病,剛才皇弟還跟朕說你今日來不了呢,倒難為你撐著病體過來了!”
人群中的平陽王心裡咯噔一下,臉色陰沉的彷彿能滴下水來。
眾人看著瑞安的神色變的古怪起來,撐著病體過來參加婚禮,這不是故意給新人尋晦氣麼……
瑞安感受著眾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狐疑視線,還有頭頂上崇明帝暗含不滿的犀利雙眸,後背陡然竄上一股陰寒,硬著頭皮說道:“瑞安就是前兩日感染了一點風寒而已,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多謝皇伯伯關心。”
崇明帝幽幽道:“如今天氣冷,沒好利索還是不要出來的好!”
“……是。”瑞安聲若蚊蚋的說道。
平陽王出來,近乎粗魯的將她拉到了一邊去。
崇明帝隱去眼中的不滿之色,看向走過來的司馬濬,接過他遞過來的紅綾交到景繡手裡,景繡緊緊的攥住,然後紅綾一點點的收緊,景繡慢慢的邁開步子。
司馬濬走到馬車前停下,轉身看著她,景繡隨之停了下來。
西臨的婚嫁風俗,新郎接了新娘後就要跟著新娘一起坐在馬車內。
司馬濬彎身毫不費力的將她抱了起來上了馬車,兩人坐進馬車後,由蔣遷騎著高頭大馬領頭,帶著迎親隊伍往濬王府出發。
迎親隊伍比來時整整壯大了三倍左右,別說周圍的百姓們看著那一箱箱的嫁妝瞪掉了眼睛,就是各位非富即貴的賓客們也是個個驚詫不已,很多年輕的小姐們臉上都或多或少的流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馬車很大,座下鋪著厚厚的絨毛毯子,就連地上也是鋪著厚厚的繡著一個大大“吉”字的地毯。
兩個人握著紅綾的兩端誰都沒有說話。
雖然外面敲鑼打鼓,景繡卻能清晰的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喉嚨也一陣陣的發緊,口乾舌燥的厲害。
司馬濬握著紅綾的手不住的扭動著,抬眼看著紅色的車頂,恨不得這車頂沒了才好,那樣就不會這麼悶熱了。
景繡受不來這麼壓抑的氣氛,鬆開握著紅綾的手猛的將頭上的紅蓋頭掀開。
司馬濬嚇了一跳,看著她紅豔豔的臉蛋,更加的口乾舌燥起來。
“我熱……”景繡解釋了這麼一句,就覺得沒辦法正視他的目光,忙躲避開,轉頭看向面前的小桌子,放下手中的蘋果,抬手去拿一旁溫在爐子上的水壺。
司馬濬意識到她要幹什麼,攔下她的手,“我來。”說著就提起茶壺,又從小桌子上取過兩個印著鴛鴦戲水圖樣的紅色茶碗,將它們倒滿,將其中一碗遞到她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