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也是一樣,就算開頭不同,終歸還是會回到原來的軌跡嗎?
這樣一想,剛剛升起的那點喜悅猶如冷風中微弱的燭火,啪的一下就熄滅了。
羅天珵自重生後,原本溫潤的氣質早就漸漸被清冷取代,一旦神色冷凝下來,沒了笑容那層偽裝,整個人就如冰山上的一塊孤石,令人心生敬畏。
新房中氣氛一滯。
女方的全福人、丫鬟媳婦之類的還不覺得如何,只以為這是國公府的世子,冷傲點是正常的。
可是男方那邊的人卻有點心驚,心道世子平日那麼溫和,一旦收了笑意真是嚇人。
到底是在龍虎衛當著衛長,世子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呢。
這樣一想,心中更多了幾分敬畏。
然後又開始琢磨了,世子這樣,莫非是不待見大奶奶?
想著這位大奶奶是怎麼進的府,下人們眼中帶了幾分瞭然。
“咳咳。”男方的全福人輕咳著提醒了一聲。
羅天珵回神,嘴角上揚笑了笑,頓時春回大地。
這些個下人慣會見風使舵,看人下菜碟的,他再不稀罕,甄四也是他的妻子,斷不會還像上一世那樣,連下人都敢糟踐她!
那時的自己何其幼稚,只知道不喜甄四,就日日冷著她,滿府的人看在眼裡,那些下人又怎麼會把她當回事兒。
他真是傻,怎麼忘了夫妻一體,她沒有體面,自己又有什麼好兒!
最終國公府的管家大權都是二嬸田氏把持著,而沒有交給理所當然該管家的甄妙。
當鳩佔鵲巢太久,人們只記得鳩時,鵲還哪有生存的空間。
羅天珵暗暗深吸口氣,平復了複雜難言的心情,接過由全福人遞過來的秤桿,把蓋頭挑了下來。
室內傳來吸氣聲。
盛裝的甄妙,自然是極美的。
二人對視一眼,又各自收回視線,誰也看不出對方的心思。
喝下交杯酒。全福人又遞過子孫饃饃給甄妙吃。
甄妙也不客氣,一口吃下去了。
全福人都愣了。
這是夾生的好不好!
見甄妙吃的那個痛快,自己都開始懷疑拿錯了,呆呆的問:“生不生?”
甄妙把子孫饃饃嚥下。露出個燦爛的笑臉,脆生生道:“生!”
雖然夾生吧,好歹湊合著吃了,總比胃疼的難受好。
更何況是能這麼光明正大的吃,還能討個好彩頭。
“生就好,生就好……”全福人還是暈乎乎的表情,若不是實在不允許,都恨不得親自吃一口了。
到底拿沒拿錯啊,生還吃的那麼香。
羅天珵垂下眼眸咬著唇,差點笑了。
他真是服了這女人。總是能有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把全福人弄得比新娘子還呆,這也是奇事了。
甄妙這邊的丫鬟們則恨不得捂著臉,擺出不認識自家主子的模樣。
她們以為,送嫁妝那日。最後一抬嫁妝上放了個鳥籠子,裡面蹲著一隻八哥已經夠丟人了,沒想到花燭夜——
姑娘,你到底是有多餓啊!
幾個丫頭都哀怨看甄妙一眼,隨著眾人走了出去。
羅天珵去了前面敬酒。
新房頓時清靜下來,只剩甄妙獨坐在新床上。
小兒手臂粗細的龍鳳喜燭燒得正旺,燭火啪啪響著。青石地板泛著皎月般的光澤,明鏡般照清了甄妙的模樣。
滿室的靜謐,大紅的身影,剛才的熱鬧忽地褪去,竟令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甄妙伸手捏捏自己的臉,有些微痛。
不由笑了笑。看來真的出嫁了呢。
兩世為人,第一次出嫁。
心中的緊張,竟比前世去人跡罕至的地方探險時還要重。
喜燭燃燒著,燭淚漸漸堆積在燭臺裡,層層疊疊的像紅玉一般。透亮光潤。
甄妙覺得,她真的要餓死了!
不知乾坐了多久,門吱呀一聲開了。
甄妙忙抬頭,就見紫蘇提著一個食盒走進來。
向來面無表情的紫蘇今日也帶了淡笑:“姑娘,世子傳話過來,讓您先墊些東西。”
世子這樣,說明惦記著姑娘,做婢子的當然是替自家主子高興的。
甄妙都快高興哭了。
羅天珵竟然也有這麼體貼的時候!
忙接過筷子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