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駕車的馬,平日都精心照料著,別看高大健壯,性情卻溫順得很,好端端的斷不會受驚的。
甄妙垂了眼簾:“馬受驚,是孫媳拿金簪刺的。”
“什麼?”這話一出,滿室皆驚。
田氏像見了鬼似的看著甄妙。
聞訊趕來,一腳踏進房門的宋氏更是僵在那裡。
甄妙卻抬頭笑道:“三嬸,幸虧您今日提前回了府,不然要跟著受驚了。”
宋氏走了進來。勉強露出個笑:“早知道,三嬸叫你當時一起回了。”
“四郎沒事吧?”
“還好,只是皮外傷。”
老夫人重重咳嗽一聲。
偏題了好不好!
本來震驚的心情壓了下去,心底反倒升起一種異樣,聲音就格外平靜:“大郎媳婦。刺馬作甚?”
甄妙抿了抿唇,得意地道:“路走得不對啊,從長公主府明明拐了彎上了青雀街一直走就到國公府了,可那馬車帶著孫媳跑到明櫻街去了。兒媳怕那車伕是柺子,就刺了馬。”
看著甄妙得意的模樣,老夫人瞠目結舌,不知道是該贊她機智。還是罵她魯莽了。
“大郎媳婦,你也太魯莽了,驚馬是小事嗎,要是出了人命可怎麼好!”田氏一副後怕表情。
宋氏卻淡淡開了口:“甄氏刺得好。”
“嗯?”老夫人訝然。
她這位兒媳,向來是大方溫婉的,鮮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楚瀟閣和泠竹館都在明櫻街。”
泠竹館是二老爺被賣進去的小倌館。宋氏才派人去明櫻街把人贖回來,對那裡敏感的很,一聽明櫻街下意識的就想到了那裡,立刻就瞭然了甄妙的舉動,說這話時是帶著讚賞的。
一句話石破天驚。老夫人勃然變色:“那車伕呢?”:
還是那句話,聲音卻陡然拔高了不少。
想到某種可能,手都忍不住抖了起來。
這是有人想毀了大郎,毀了鎮國公府!
甄妙挽住了老夫人胳膊:“祖母,您莫急,車伕被五城兵馬司的人帶走了。”
田氏表情一僵。
帶走了?怎麼可能!
老爺不是說,那車伕有一身功夫嗎,又不是府里人,就算事情沒辦成也能全身而退,斷不會查到這頭來的。
可人怎麼會被五城兵馬司的帶走了,驚了馬,難道不會趁亂逃了嗎!
田氏越想越不解。
她甚至覺得,就是換她趕車,當時那麼混亂也能趁機溜了,難道老爺找的是個豬嗎?
“田氏,叫老二給五城兵馬司遞個話,這事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呃。”田氏木愣愣應著。
“祖母,二嬸,你們都不用擔心,五城兵馬司的人把那車伕送到錦麟衛去了,大郎到時候可以親自審問的,他最擅長這個了。”
轟的一聲,田氏身子晃了晃,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二嬸,您怎麼了?”
面對老夫人疑惑的眼神,田氏勉強笑笑:“天熱,又遇到這事,一著急就有些頭暈。”
“呃。”老夫人點點頭,“看來之前的病一直沒好利落,這些日子又實在辛苦了。宋氏,採買那塊以後就由你管著吧,替你二嫂分擔點。”
“兒媳知道了。”在田氏越發難看的臉色中,宋氏輕輕應了下來。
“老夫人,大夫來了。”紅福站在門口道。
老夫人讓人把甄妙主僕移去了隔間,又交代了田氏和宋氏幾句,就讓她們散了。
沉思了良久,問楊嬤嬤:“到底是誰,對大郎媳婦下這種毒手?”
楊嬤嬤沒有立刻出聲。
她從宮裡出來。看多了那些腌臢事,府裡這些日子發生這麼多事,隱隱也算看明白了。
只是,這個不該由她點破。
老夫人不是精明的婦人。卻也不蠢,不過是身在其中,心早就亂了,或者是自己不願深想罷了。
畢竟一旦扯開,就是血淋淋的傷痛。
粉飾太平,是人們下意識的選擇,尤其對一位習慣了其樂融融子孫滿堂的老人來說。
“楊嬤嬤?”
“老夫人,這個,不如問問大奶奶?這段時日她遇到的事不少,說不定有些感覺。”
等大夫出來。老夫人問了問情況,就走了進去,問了甄妙那個問題。
甄妙幾乎沒有猶豫,就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