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老夫人開了口:“把嫣娘叫來吧。”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牽涉到了兩個孫子,想裝糊塗也不行了。
“娘,嫣娘她被灌了水,現在恐怕還起不來——”
老夫人重重一拍桌面:“就是爬,也給我爬來!”
說完還不解氣,抄起柺杖又給了羅二老爺一下:“糊塗東西,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把那禍水當個寶護著!”
羅二老爺嘴動了動,心中有些不服氣。
自打嫣娘進了府,他幾乎就長在了那邊,無論是二郎還是三郎,要說真跟嫣娘有個什麼首尾,他是不信的。不過以嫣孃的美麗,引得小畜生動了心思,也是可能的。
室內靜悄悄的,只有交錯的呼吸聲,過了一會兒,嫣娘被人扶著過來了。
“嫣娘見過老夫人。”
她青絲還是溼漉漉的,就用一根青色絲帶鬆鬆的束了一道,一直垂到地面上,那張臉白嫩如凝脂,雪肌烏髮,瞧著竟不似真人,倒像水中白蓮化作的花妖,來蠱惑人心了。
看著筆直跪在下邊的人,老夫人暗歎了一聲妖孽,才開口道:“你可知,二夫人為何去尋你麻煩?”
“嫣娘不知。”
老夫人冷笑,把茶盞砸了過去:“是因為二夫人知道了你和哥兒的好事兒!”
嫣娘一怔,隨後抬頭,下意識看了羅二老爺一眼。見他面帶慍怒,可望來的目光還是暖的,心中一動。
她本就是玲瓏剔透的人兒,不然也不可能把羅二老爺父子三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只是這麼一眼,她就明白,老夫人這話是詐她呢。
俗話說捉賊捉贓,捉姦拿雙,或許老夫人是聽了什麼風聲,但是絕沒有確鑿的證據,否則,羅二老爺不會是這樣矛盾的態度了。
嫣娘面色平靜:“老夫人,嫣娘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兒,至於旁人的想法,卻也管不了的。”
“你這是說,只是哥兒對你動了心思,你自己則是清清白白的麼?”
“花開得好,有人想折,別人不怪那人的貪婪,只怪花的美麗,也只是因花不會開口罷了。”嫣娘淡淡道。
無論如何,她是不會承認和羅二郎有了首尾的,她死不足惜,卻不能連累孩子。
“好一張巧嘴!”老夫人怒容滿面,“難怪把二公子和三公子都攪合了進來!”
嫣娘一怔,眼角餘光飛速掃了甄妙一眼。
世子曾親自交代過,是不要把三郎牽扯進來的。
她心中輕嘆一聲,額頭貼地,顫聲道:“老夫人這話,讓嫣娘無所適從了,是有一次,二公子攔著嫣娘,說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話,至於三公子,卻是從未有過的事兒,嫣娘不懂老夫人的意思。”
“二郎?”羅二老爺失聲問道,“嫣娘,你確定攔著你的是二郎?”
嫣娘看羅二老爺一眼,詫異道:“三公子不是去兵營了麼?”
羅二老爺嘴唇抖著,半天沒說出話來,好一會兒才咬牙道:“這個畜生!”
他轉了身,就要去找羅二郎算賬,被老夫人喝止。
“這個時候,府里人都在猜測田氏去尋嫣姨娘麻煩的緣由,你這是要讓人都知道和二郎有關麼?”
羅二老爺狠狠跺了跺腳。
老夫人只是想確定和嫣娘有牽扯的是哪一個,至於再深的,卻不想查下去了,不然除了難堪和憤怒,得不到別的。
她目光落在嫣娘身上,嘆了口氣:“嫣姨娘,念在你生養了八郎,我不發賣了你,國公府西邊一角有個小院子,多年無人住了,以後你就搬過去吧。花開太豔,既然能牽動人心,那還是不要讓人看到的好。”
“娘!”羅二老爺忍不住求情。
這樣的嬌花一朵,已經是他心尖尖上的人,要他從此見不著,他怎麼捨得!
老夫人面沉似水:“或者,我現在就叫人給嫣姨娘端一杯毒酒?”
羅二老爺渾身一顫,再不敢多言了,心中對羅二郎的憤怒卻到了頂點。
“綠娟。”
“婢子在。”綠娟心中打鼓,卑微地伏在地上。
“以後你就去伺候嫣姨娘吧。”
綠娟顫聲道:“是。”
能有這個結果,而不是被灌了啞藥發賣,她已經知足了。
“二郎考場失利鬱結於心,送他去京郊的莊子養著,至於八郎,先抱到我院子裡來吧。我累了,大郎媳婦,扶我回怡安堂。”
一場風波似乎就這麼落定,嫣姨娘的幽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