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子就告退了。”
反正吃不吃,過會兒她是要來收的,多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呆下去。
冬哥年紀不大,遮掩情緒的功夫還不到家,那抹嫌棄之色就被甄靜撞見了。
“你站住。”
聲音從背後傳來,涼涼的,緩緩的,就像一條蛇,順著小腿緩緩往上爬。
冬哥身子顫了顫,轉了頭:“三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吩咐?”甄靜低著頭喃喃念著,顯得無助又嬌弱。
冬哥微微鬆了口氣。
她怕什麼,三姑娘如今連門口都不能邁出一步,聽說親事也退了,這往後恐怕還不如有頭有臉的丫鬟過得好。
她的姐姐,可是老夫人身邊的夏梅,雖只是二等,也算是極有體面的了。
想到這。冬哥身子挺了挺。
就見甄靜忽然露了個笑容,猛然抓起桌案上的一盤菜就這麼擲了過來。
冬哥尖叫一聲,下意識的往旁邊一躲,還冒著熱氣的嫩豆腐大半就潑灑在衣衫上。
青花瓷的碟子在腳邊碎裂。熱湯汁更是濺到了繡花鞋上。
那雙剛入秋府裡才發下來的軟緞繡花鞋就瞬間染了一大片汙漬。
“三姑娘,您這是做什麼呀?”冬哥被燙的跳腳,言語間就有些忘了恭敬。
甄靜騰地站起來,多日來的頹廢茫然好似烈油被火星點燃,掀起了騰騰熱浪。
冬哥被駭住了,一動不動的看著甄靜到了跟前,接著啪的一聲,臉頰已經捱了一個耳光。
“下賤的奴才秧子,我好歹是這府裡的三姑娘,也是你能嫌棄的?”
“三姑娘。婢子沒有——”
又是啪的一聲,冬哥猛然捂住另一邊臉,只覺雙頰*辣的疼。
甄靜卻好似終於找到了發洩的物件,雙手齊上,又打過去。
冬哥不敢還手。卻被激出了火氣,邊躲邊嚷道:“三姑娘是主子,難為婢子一個小丫鬟做什麼,想擺主子的款兒,去您姨娘那裡擺啊,她不也是個奴才秧子嗎?”
“你,你敢說我姨娘?”甄靜這一次除了發洩。真正來了怒氣。
冬哥嗤笑一聲:“有什麼不敢的,嵐姨娘如今墳頭恐怕都開始長草了。”
甄靜表情有片刻呆滯,隨後像是面具出現了裂縫,有些絕望,又有些瘋狂,一把抓住了冬哥的手:“你說什麼?給我再說一遍!”
“哎呀。您放手。”冬哥被甄靜模樣嚇得不輕,使勁掙脫開,旋風般的跑了。
砰的關門聲傳來,甄靜還是呆呆的。
“姨娘死了?怎麼會,怎麼會?不行。我要見父親!”
撲到門前死命的拍著:“來人,我要見父親,來人——”
這番動靜不小,門到底是開了。
“林嬤嬤,是不是父親要見我了?”甄靜眼中有了一絲光亮。
林嬤嬤在大夫人蔣氏嫁進來前,就是大老爺院裡的管事嬤嬤,真正算起來,是大老爺的親信。
林嬤嬤面色沉靜的站在那:“三姑娘,世子爺讓您好好養著身子。”
“我父親在哪兒,我要見他!”
林嬤嬤眼中波瀾不驚,淡淡道:“世子爺在秀姨娘那裡歇著呢。”
“秀姨娘?”甄靜一愣。
“是,嵐姨娘去後,夫人怕世子爺少了人伺候,從外面買了些人進來。其中兩個給了世子爺,秀姨娘得了世子爺青眼,剛被抬了姨娘。”林嬤嬤說著看向甄靜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憐憫,“三姑娘,您還是好好休養吧。”
見林嬤嬤要關門,甄靜伸手把門撐住,臉色慘白如鬼:“林嬤嬤,能不能告訴我,嵐姨娘是怎麼去的?”
“呃,不是前些日子伺候三姑娘,累病了麼,可惜嵐姨娘身子骨弱,竟沒熬過去……”林嬤嬤說完,輕輕關上了門。
關門的聲音傳來,那一刻甄靜覺得,就好像是把她的心跟著關上了。
姨娘累病了沒熬過去?
甄靜垂著頭,長長的指甲深深陷入肉裡。
姨娘原本留在這裡照料她,有一日忽然身體不適不假,可要說就因為這個去了,她怎麼能相信!
甄靜想起前兩日姨娘藉口來看她,說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話。
“靜兒,姨娘都是為了你,所有的傷害都讓姨娘去應對,我的兒,你只要好好養著,將來風風光光的進了皇子府就好了,就好了……”
姨娘做了什麼?
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