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志遠垂手肅穆:“三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平安無事的。”
甄建文搖搖頭:“她一直不見好,恐怕是過不去這一關了。致遠,你年紀也不小了,又是長子要撐起門戶來,是不能再耽誤了,我看,你們的婚事就作罷吧。”
“大人,三姑娘既然已經是學生的未婚妻,學生自當信守婚姻之諾,豈能因她身體有疾就悔婚?”
其實依母親的意思,是希望他娶一個尋常官宦人家的嫡女的。
伯府出身的庶女,身份雖高貴,到底是差了點兒什麼。
只是他一個寒門學子,無權無勢無依靠,得以去六部觀政,建安伯世子是出了力的,答應與伯府三姑娘定親,未嘗沒有知恩圖報的意思。
無論定親的初衷是什麼,既然定下來了,卻沒有隨意反悔的道理。
甄建文心中再嘆一口氣,道:“是我那小女無福,此事就這麼定了。是我伯府提出的退親,此事不會給你帶來非議的。只可惜我們伯府,再沒有一個適齡的女兒……”
“大人……”
甄建文擺擺手:“致遠,還望你不要怪罪,若是往後需要幫忙的,依然可以來找我。”
韓志遠辭別了建安伯世子,在席間略坐了坐,也悄悄離去了。
甄妙進了甄妍屋子。
全福人正指揮著人給甄妍梳洗穿衣,忙忙亂亂的,甄妙很有一種無處落腳的感覺。
看著這一切,雖然熱鬧,無端端的卻生出一股荒涼來。
今後,這裡就是空著的了。
嫁到侍郎府的二姐,會有什麼樣的生活呢?
因為訂了親也有兩三年了,送節禮時,那位二姐夫也是來過的。
只是原主對甄妍有著嫉妒的心思,連帶的對她的未婚夫,並沒有正眼看過。
今日,她可得好好瞧瞧。
“四妹,這麼快就吃完了?傻站著做什麼,過來坐。”甄妍招了招手。
甄妙收回心思。笑道:“等二姐收拾好了我再坐,省得添亂。”
親眼看著甄妍穿戴妥當,挽起頭髮,戴的正是她送的那一套紅寶蝴蝶頭面。
“二姐今日。真是光彩照人。”甄妙由衷讚道。
甄妍只是抿了唇笑。
紅寶石的光芒襯的臉色更加紅暈,梳妝的人讚道:“二姑娘真是好顏色,都不用上胭脂了。”
話是這麼說,到底是打上了薄薄一層。
又過了一會兒,陸陸續續的有女眷進來了,陪著甄妍說話。
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天色漸漸沉了。
眼看吉時到了,全福人象徵性的給甄妍梳頭,口中念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十梳夫妻兩老就到白頭。”
溫氏的眼淚撲簌簌落了下來。
“娘,您別哭,女兒一定會過好的……”甄妍說著,聲音也哽咽了。
耳邊隱約響起了鞭炮聲。
女眷們不由起了身向門口走去,果然有小丫頭匆匆跑來報喜:“花轎到了大門了!”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喧囂。又有小丫頭進來:“到了,到了!”
甄妙扶著甄妍走了出去。
廳裡廳外擠滿了人,一個大紅衣裳的男子最為顯眼。
此人便是今日的新郎官,戶部左侍郎的嫡次孫孟延年。
孟延年一眼便看到了甄妍,二人視線相對,很有些心有靈犀的味道。
甄妙懸著的心放下來。
看二姐夫這樣,對二姐是滿意的吧。
有個好的開始。總是值得期待的。
這邊人聲鼎沸,鑼鼓喧天,謝煙閣那裡卻是清冷一片。
劉嬤嬤照舊守在門外,閒閒嗑著瓜子兒。
一個藍衣丫頭出來,滿臉堆笑:“嬤嬤,姑娘讓我問問。今兒怎麼這麼吵?”
劉嬤嬤掃屋內一眼,把瓜子一吐,才道:“今兒是二姑娘出閣,所以才這麼喜慶熱鬧的。”
藍衣丫頭扭身走了進去:“姑娘,今兒是二姑娘出閣的日子。”
說著心下覺得委屈。
她本是大夫人院子一個不起眼的三等丫頭。把她撥給三姑娘使喚,還提了一等,當時本來是挺高興的,沒想到自從到了這謝煙閣就像坐牢似的,別說無事時能去別院找小姐妹們說說話,就是等閒出這個門口,都不能了。
也不知這位三姑娘,到底犯了什麼錯!
現在成了三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