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認為,哪怕是鄰居家的事,鄰居們也都有權利知道……
想著反正沒多久她們肯定也能聽到傳聞訊息,阿愁也不瞞她們,只道:“都被派去了秋實館呢。”
來弟的眉頭一動,看著阿愁的眼眸頓時就亮了一亮。王阿婆則歪頭想了想,道:“名字聽著有些耳熟,一時倒想不起來那是哪裡了。是什麼酒樓菜館嗎?”
四丫立時笑道:“酒樓菜館要她們去做什麼?拿胭脂香粉做菜嗎?”說著,自己先哈哈笑了起來。
阿愁那笑彎起的眼往眾人臉上一一掃去,見只來弟看上去似知道這“秋實館”是個什麼地方,其他人竟都不知道,她便笑眯眯地道了句:“那是戲樓。”
頓時,四丫的笑聲一滯,以至於她自己把自己給嗆著了。那王阿婆則小小地“哎呦”了一聲。喂著小妹妹的招弟那手一抖,勺子裡的米糊便這麼糊了她妹妹一臉。正跟招弟說著話的孫楠也立時扭頭向阿愁看了過來。那正在井臺邊打著水的盼弟,手裡的木桶就這麼“咚”的一聲掉進了井裡。
眾人略靜了一息,盼弟才“呀”地叫了一聲,趕緊跑到牆角處拿了那帶鉤子的長竿將木桶從井裡撈出來。王阿婆則忍不住又“哎呦”了一聲;四丫丟開手裡正洗著的衣裳就向著阿愁撲了過來;來弟也收了手裡的鞋底,兩眼閃亮地看著阿愁,搶在眾人頭前,連聲問著阿愁道:“你真進去了?那裡什麼模樣?你可有見到什麼名角大家?”
四丫也已經閃亮著兩眼撲了過來,壓著聲音小聲道:“你還去嗎?下次帶上我……”
她話還沒說完,那腦勺後面就捱了她阿婆拍過來的一巴掌。
王阿婆則對著阿愁又“哎呦”了一聲,道:“可真是的,你們行裡怎麼把你們這些小姑娘給派到那種地方去了?那裡面可沒幾個正經人,也不怕你們被帶壞了……”
“阿婆!”給小妹妹擦過臉的盼弟回頭對她阿婆笑道:“這又不是阿愁能說了算的。就比如阿爹,不管學裡收什麼樣的學生,阿爹都得教不是?”
王阿婆道:“理兒是這個理兒,可是……”她頓了頓,看向阿愁道:“你年紀還小,去做活計而已,可千萬把持住自己,別被那些戲子帶壞嘍!”
阿愁聽了,心裡詫異著,臉上則笑著應了。她那麼直白地告訴眾人,一來是因為這事兒原就保密不了,二來,非本土人士的她,也很想知道市井百姓對她給那些受非議人士服務,到底抱著種什麼態度。
想到這裡,阿愁才發現,原來兩世以來她都是那種極膽小的人,什麼事情都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難怪她便是穿越了,也做不了個女主呢……
見鄰居們雖然對秋實館的優伶們都頗有歧視,不過顯然這種歧視並沒有波及到她的身上,阿愁悄悄放了些心後,便轉移著話題,問著王家大姐道:“這幾天就只忙著自己的事了,都忘問了呢,大姐姐的好日子定在哪一天了?”
她不問還好,她這一問,招弟連脖子都紅了,卻是回手將小妹妹塞進四丫的懷裡,轉身就進了屋,倒叫阿愁愣在那裡,一時很有些搞不清狀況。
“噗。”
原和招弟對面坐著的孫楠立時就笑開了花。四丫和來弟也笑了起來。只王阿婆沾著那菜盆裡的水往阿愁臉上一彈,笑罵道:“小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個避諱,竟什麼都敢往外說!看把你大姐姐臊的!”
“我說什麼了?”阿愁一臉茫然地看向笑軟成一團的四丫和孫楠。
同樣笑得前仰後合的來弟則伸手推著那二人道:“看吧看吧,我就說她白長著個聰明模樣,其實糊塗著呢。”
原本不知在屋裡做著什麼的王師孃趕緊從屋裡出來,從那笑得幾乎抱不住五丫的四丫手裡接過小女兒,回頭帶著種憐惜的眼神教導著阿愁道:“婚嫁之事,你個沒出閣的小姑娘哪好就這麼掛在嘴上說,要被人笑話的。”
話畢,便放四丫她們跟阿愁去玩耍了。
於是,除了還在淘洗衣裳的盼弟,四丫拉著阿愁和來弟,還有把弟弟送回家去的孫楠,就這麼上樓去了阿愁的房間。
看著幾個女孩上樓去的背影,王師孃嘆息一聲,回頭對王阿婆小聲感慨道:“可憐見的,這些小姑娘打小就該知道的禁忌,她竟是一點兒都不知道。”
王阿婆也嘆道:“自小就離了家呢,阿莫又是個沒當過孃的。”又壓著聲音道:“同人不同命,聽說跟她一同被解救出來的,其他孩子都被親生父母接回去了,只她沒那好命。也不知道是真個兒沒找著她家人,還是她家裡不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