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韓大娘,怎麼竟都不管?!那韓柳兒可是一心想往高處飛的,如今有這樣一個姐姐,那講究個門風的人家,誰還敢娶她?誰又願意家裡沾上這樣一門不光彩的親?”
對於這個話題,自認為不是土著的阿愁沒敢隨便發言。因為在她的認知裡,她以為古人並不覺得給人做妾有什麼不妥,可事實上,似乎大家都頗有一種“笑妾不笑娼”的傾向。她給戲子做妝容可以,別人都認為這是一種生計,可家裡若有人給富人做了妾,市井間則認為這戶人家是貪慕虛榮之輩,門風不正之家。
雖然知道四丫這是替自己抱不平,作為姐姐,盼弟仍是教訓了四丫一句:“別人家的事,你管那麼多做甚。”
四丫忽地就笑了,道:“你這話,可不就是那時候韓枝兒回孫老的話嘛。”又抬頭對阿愁笑道:“可惜那時候你不在家,倒沒看到那場好戲。孫老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直說韓家敗壞了我們周家小樓的風氣呢。我只好奇著,韓家大娘被孫老罵成那樣,竟也沒肯鬆口。她原不是那種硬氣的人呢。”
“其實……”盼弟說了兩個字後,忽然收住口。
阿愁看看她,頓時撲過去,笑道:“你肯定知道些什麼!”——不得不說,就愛八卦的本性來說,其實她真的不比那被判流放的王大娘好了多少。
盼弟抬眼看看她,沒出聲兒,只暗示地拿手在腹部畫了個圓弧。
“啊?!”四丫立時驚呼了一聲,卻是被盼弟一把給捂住了嘴。
三人聽了聽隔壁莫娘子的動靜,四丫壓低聲音小聲道:“真的假的?!”
盼弟原不想說的,可一時沒忍住,到底還是說了。既然說了,她也就不再有所保留了。
於是她也學著四丫的模樣盤腿在床上坐了,對二人道:“真的假的就不知道了,反正外頭的人都是這麼說的。說韓大娘原也是死都不肯同意,可正因為出了這樣的事,她才不得不點頭的。總不能真個兒逼死自己的女兒吧。唉,”又嘆著氣道:“韓大娘也是個可憐人呢。”
那韓大娘自來是個綿軟的性情,才叫她那兩個女兒都長歪了。
阿愁心裡默默一嘆,又好奇問道:“那韓柳兒呢?她怎麼竟也同意了?”
別人不知道,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韓家,真正能做主的,其實是這歲數最小的韓柳兒。
“誰知道呢。”盼弟嘆了一聲,扭頭看看那線香,道:“這東西還要敷多久?”
四丫則好奇問著阿愁:“有什麼用?”
阿愁回頭看看那線香,笑道:“時間到了。”又答著四丫,“不過是保溼的,外帶有一點點白嫩的效果罷了。”
“真的?”四丫不太信。等三人各洗了臉,再相互一看時,四丫不禁就驚歎了,道:“竟還真白了一些呢!”又忙跟阿愁討要那配方。
阿愁嘆道:“你別想得忒美了,這只是一時的效果,等明兒就又那樣了。”想著後世那些吹翻天的廣告,阿愁可不想騙人。不過,她要的原就只是這一時的短暫效果罷了。
等細細給盼弟勾了眉,又著重畫了眼,再看時,盼弟那原本有些平淡的五官,卻是忽然就顯出一點不一樣來。具體哪裡不一樣,四丫雖說不出來,卻能感覺得到,她二姐姐真個兒變漂亮了。
於是這孩子激動地抓住阿愁的胳膊就是一陣亂搖,“你到底怎麼做的?教教我們!”
阿愁不禁一陣自得的笑。這是她頭一次全然依著自己那融合了後世理念的手法給人做妝容。於是,她也不管四丫姐妹兩個是不是聽得懂,便反轉過化妝刷的筆桿,指點著盼弟的臉道:“當今人們都只重個唇妝,竟沒人重視這眼妝。要知道,眼睛才是心靈……呃,眼睛其實比嘴更會說話。而且,二姐姐長得最好的就是這眼睛了。我給二姐姐描了眼線後,你看她這眼睛看上去是不是更黑更亮了?還有鼻影,是不是襯得二姐姐的鼻子更挺了?二姐姐的唇原就偏厚,倒不用特別突出唇妝。這就叫作突出優點,淡化……呃,總之,你看看,若不仔細看,應該看不出來二姐姐是上過妝容的吧?”
四丫對著盼弟的臉一陣猛點頭。
一直沒被允許照鏡子的盼弟頓時一陣心癢難耐,正想伸手去拿那倒扣在桌子上的鏡子,卻是叫阿愁將她重又按回到椅子裡。
阿愁一邊解著她的長髮一邊道:“我再給你重新梳著髮式,等一下我跟你下樓去,你換了衣裳我再看看,要不要調整些什麼。”
等做完全部妝容,阿愁左打量右觀察,覺得沒毛病了,這才將桌子上的鏡子遞給盼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