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雖然對於一個才十二歲半的孩子竟能折騰出那些新鮮花樣,這事兒頗叫人心裡存疑,但僅從九如巷的鄰居那裡便能證實了,這叫阿愁的小徒弟果然跟王府裡幾位小郎君的交情都不淺。
非本土人士的阿愁對“門客”這一身份的認知很是模糊,作為土著,那人卻是深知“背靠大樹好乘涼”的道理,便是不清楚阿愁跟王府幾位小郎君到底是個什麼關係,但,只衝著他們相熟這一點,那人便能想像到無數的好處。想著眼下生意的艱難,那人立時就覺得,果然當初不該拋棄阿莫。再想著阿莫幾年沒有嫁人,那人便又頗為自信地認為,只要他肯低一低頭,重新將阿莫娶回來肯定沒問題。至於他孩子的娘,孩子都有了,還怕她跑了?
且不說那人如何打著坐享齊人之福的如意算盤,反正莫娘子在知道真相後,便託人給那人帶了一句話。什麼話,阿愁不知道,不過,至此以後,莫家人倒再沒上門來鬧便是。
只是,雖然莫家人沒再上門了,莫老孃鬧的那一場後遺症還是存在的。於是乎,坊間便有些不好的傳聞,有說莫娘子腳踩兩隻船,一邊巴望著破鏡重圓,一邊又死纏著季銀匠的;也有說莫娘子原都要破鏡重圓了,卻因著季銀匠而喜新厭舊的……
若換作以前,不定那愛惜羽毛的莫娘子就得被這些閒言碎語給打垮了。可自阿愁說了那麼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論,卻引起她心底的共鳴後,那周正的莫娘子就漸漸被阿愁給帶上了歪道。雖然如今她依舊還是會時不時地指責阿愁 這個想法不妥那個念頭不對,卻再不是像之前那樣,是因為她不認同阿愁的想法,更多的,則是為了防止阿愁不知輕重惹來旁人的側目罷了。
對於外界的風風雨雨,莫娘子以一貫的論調勸著阿愁:“只要問心無愧,隨人說去。”
阿愁也覺得,只要時間夠久,一切都會恢復平靜的。
而,就如她上一次這麼想,叫莫老孃打破了她的幻想一樣,“樹欲靜而風不止”,就在她們師徒二人都盼著那“風”漸漸止住時,風卻因為某人的“興風作浪”而愈刮愈猛了——
那如今已經從季銀匠升格為季大匠的某人,那正得著全城官媒青眼的某人,忽然請了個名不見經傳的、家住九如巷周家小樓的宋姓媒婆,向那同樣名不見經傳的、且名聲還頗有些尷尬的、又是個和離婦人的莫姓梳頭娘子……提親了。
第一百零一章·提親
對於莫娘子的“緋聞”, 周家小樓裡的諸人當著莫娘子的面雖然不會說什麼, 揹著人的時候, 則總難免是要議論上兩句的。
於是四丫便偷偷告訴阿愁, 她阿婆似乎在跟她阿孃商量著, 是不是乾脆撮合了季銀匠和莫娘子。
阿愁一聽就皺了眉。
來自後世的阿愁, 依舊還是不習慣這一世過於親密的鄰里關係。這裡的鄰居,似乎總把別人家的事當自家的事在關心著。雖然有時候叫她感覺挺溫馨的, 可有的時候, 比如現在, 就又會令她覺得, 鄰居的手未免伸得太長了些。
於是她道:“我師傅的態度已經在那裡了, 你勸你阿婆和阿孃還是不要多事的好。”
這“多事”二字, 頓時就令四丫不快了。她也皺了眉,道:“這怎麼是多事了?我們都覺得他倆挺般配的。”
阿愁也不高興了。前世時她就最討厭這樣的事, 不管當事人是個什麼想法, 別人總藉口“我是為你好”而橫加干涉,就好像當事人沒個判斷能力一樣……呃,好吧,這個“別人”是指誰, 不言而喻。
於是阿愁道:“我師傅都多大的人了,她自己的事自己會做主的。何況, 我也沒見她對阿季叔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四丫白她一眼,道:“怎見得阿莫姨對阿季叔就沒什麼了?就算阿莫姨沒有,怎見得阿季叔就沒有?不定他倆都跟我阿婆說的一樣, 只是心裡有,嘴上不肯說呢?這時候缺的就是別人推上一把。”又撇著嘴道:“你還是阿莫姨的徒弟呢,竟一點兒也不關心阿莫姨!”
阿愁頓時惱了,冷笑說:“這不是關心,這是多管閒事。”
得,這“多管閒事”四個字,可比“多事”兩個字用得更重了。於是四丫也惱了,一甩手,就再不理阿愁了。
阿愁也是真惱了,明知道自己只是個假孩子,卻還是跟真孩子四丫嘔起氣來。
二人相互不理睬的第三天,因跟葉大家一早有約,阿愁便難得地起了個早。
那教坊裡的人,並不都是住在教坊裡。凡是有能力自己買房置產的,在教坊外都各有私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