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去。
小姑娘衝她嫂子翻了個白眼兒,然後一轉笑臉,對莫娘子道:“我阿爹在樓上呢,我叫他下來。”說著,揚聲衝著樓上叫道:“阿爹!有人找你呢,別下棋了!”
直到這時,莫娘子才得空回頭,把仍在門外站著的阿愁給叫了進來。
阿愁這一進來,立時就吸引了眾人的視線。那愛多嘴的婦人顯然是想要問一問阿愁身份的,可她看看小姑那惡狠狠盯著她的眼,到底沒敢貿然開口。
女孩從她嫂子身上轉開眼,這才看著莫娘子笑問道:“這小妹妹是誰呀?好像是個生面孔呢。”
莫娘子淺笑道:“這是我徒弟。”
“是阿莫啊。”忽然,有個聲音從樓上傳了下來。
阿愁抬頭看去,就只見一個年約五旬左右,作著富家翁打扮的男子正隔著欄杆往下看著。
那男子一邊提著袍腳下了樓梯,一邊對莫娘子笑道:“恭喜恭喜,原來阿莫收徒弟了。”又道,“你找我,可是要我替你們立契約做中人的?”
莫娘子趕緊笑道:“不是,是這孩子如今落到我家戶籍之上,照規矩,得跟坊裡通報一聲。我這是特意領著她來給老爹您磕個頭的。”說著,遞上府衙開出的憑條,又叫過阿愁來給里正磕頭。
里正趕緊扶住阿愁,笑嘻嘻地道:“這還沒過年呢,等到過年時你再跟你師傅來磕頭吧,好歹能掙回個壓歲錢。”
顯然,這裡正是個性情詼諧的。
里正老爹一邊跟莫娘子說著話,一邊開啟府衙裡開出來的憑條,卻是被憑條上寫著的內容嚇了一跳,立時抬頭問著莫娘子道:“不是說是徒弟嗎?竟是養娘?”
“也是徒弟。”莫娘子微笑道。
她話音剛落,就聽得那胖婦人道:“怎的?你竟也跟那雞銀匠一樣,從慈幼院裡領了個小叫花子回來?!”
頓時,眾人的眼再一次全都落到了阿愁的身上。
好在這裡正和他女兒倒不像他那兒媳一樣,會不知分寸地當面問些叫人尷尬的問題。便是他們對阿愁有著千般好奇,此時臉上也沒有表露出來。遞出給阿愁落戶的憑條後,兩方又略說了兩句閒話,莫娘子便只說家裡還沒有安頓好,便帶著阿愁出了里正家。
從里正家裡出來,莫娘子帶著阿愁再次穿過豐仁裡那兩個坊門間的大道,來到路的另一邊。又領著她進了一個巷口處開著間老虎灶的窄巷,然後沿著窄巷口一陣七彎八拐,最後停在一個看起來頗有些不起眼的木門邊上。
阿愁注意到,莫娘子將一隻手放在門上時,似乎略猶豫了一下,然後才伸手推開門。
門內的建築格局竟和那個里正家頗有些類似,都是四水歸堂式的兩層樓房。
進得門來,門廊兩邊各是一間倒廈。門廳過去是個天井,左右兩邊是廂房。天井的正對面,是一間明廳和兩間偏室。東側的倒廈前有著一口水井,樓梯位於西側的倒廈旁。
莫娘子領著阿愁進門時,天井裡並沒人。可似乎是聽到了開門聲後,西廂的一扇窗被人推開,一個五旬左右的老婦從窗內探出頭來,見是莫娘子進來,便笑著招呼道:“阿莫回來了……”當她看到阿愁後,那話尾驀地一斷,問著莫娘子道:“喲,哪來的小姑娘?我原還當是你侄女呢。”
莫娘子淺笑著答了聲:“是我徒弟。”又頭也不回地吩咐著阿愁:“叫阿婆。”腳下卻是不停地轉向了樓梯的方向。
阿愁趕緊乖巧地彎著眼眸衝那老婦叫了聲“阿婆”。雖然那老婦似乎有心想要跟阿愁多搭幾句話,可因莫娘子顯然是不願意跟人多話,這會兒已經上了樓梯,阿愁便衝那老婦又是彎眼一笑,轉身追了上去。
那窗戶裡的老婦辛苦地探著個頭,直到板壁擋住她倆的背影,老婦這才縮回頭去,眼裡明顯閃著八卦的光芒。
上得二樓,眼前是個環繞的迴廊。迴廊的正面,是面南朝北的三間上房。左右和樓下一樣,各有兩間廂房。而緊臨著樓梯口的,即那門廳的上方,是三間倒廈。
莫娘子的房間,便是位於西南角上的第一間倒廈間,恰正在樓梯口處。
此時二樓上似乎沒人,莫娘子從懷裡掏出鑰匙開了門後,又扭頭往身後和樓下看了一眼,這才推著阿愁的肩,將她推進那間雖不大,卻收拾得甚是齊整的房間。
直到關了門,莫娘子臉上的神情才頭一次真正放鬆下來。
“終於到家了。”
她嘆息著走到窗下的一張竹榻上坐了,一邊脫了鞋揉著腿腳,一邊拿挑剔的眼打量著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