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了一下。仔細看過去,她便和一雙隱在門簾後面往她們這邊張望著的眼睛撞了個正著。
而與此同時,樓下西廂裡的那個老太太也從天井裡伸著脖子往樓上這邊張望著。
許是因為反正已經叫阿愁瞧破了行跡,莫娘子這裡才剛收好鑰匙,那西廂左間的門簾就被人挑開了。一個婦人端著個盆出來,狀似她正巧也要下樓一般,看著莫娘子笑道:“阿莫在家呢,還當你出去了呢。”又似剛發現阿愁一般,裝著個驚訝狀問道:“喲,哪來的一個小孩?”
莫娘子衝那婦人禮貌地笑了笑,低頭對阿愁道:“那是鄭阿嬸。”又對鄭阿嬸道:“這是我新收的徒弟。”
阿愁便彎著眼眸衝那鄭阿嬸甜甜一笑,叫了聲:“阿嬸。”
果然她笑起來的賣相極佳,叫那婦人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對莫娘子道:“這孩子,長得倒挺喜慶。”又抬頭接著剛才的話問道:“你什麼時候收的徒弟?怎麼之前都沒聽你提過這個打算?早知道,我就把我那孃家侄女給你送來了。”
莫娘子的眼一閃,伸手握住阿愁的手,一邊帶著她往樓下走,一邊頭也不回地對跟在她身後的婦人笑道:“我這是上不得檯盤的行當,只怕你那侄女不願意入這一行呢。”
她這話,不禁叫那跟在她身後的鄭阿嬸的腳下一頓,然後笑道:“你這個行當怎麼了?我瞧著就挺好。便是直到如今,那刺史夫人見到你,可不也要客客氣氣跟你打著招呼?那可是我們伸著杆子也夠不著的人物呢。”
阿愁不禁好奇地抬頭看了莫娘子一眼。而莫娘子的眉間則明顯地皺了一下,顯然她不願意別人提起這件事的。
“這是誰家的孩子?”樓下那王家阿婆早已經站到了樓梯邊上,問著莫娘子道:“她家裡送了多少拜師禮給你?”
只從莫娘子驀然收緊的手勁上,阿愁便知道莫娘子挺煩這些八卦鄰居的,於是她裝著個孩子的天真模樣,搖著莫娘子的手大聲道:“師傅,我餓了。我們能再去之前你帶我去的那家,吃他家新出爐的包子嗎?”
她故意把一句話拖長了說,卻是恰好藉著她的音量,蓋過了王阿婆的那些八卦問題。
莫娘子看看她,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便就勢假裝沒注意到王阿婆也在問的她話,藉著跟阿愁的對答,衝那王家阿婆和跟在她身後下了樓的鄭家阿嬸客客氣氣打了個招呼,便領著阿愁飛快地出了院門。
出得門來,阿愁瞟了一眼身後,然後抬頭衝著莫娘子得意一笑。
莫娘子則衝她搖了搖頭,唇角處卻忍不住跟著提了一提。等走到門裡的人聽不到的地方,莫娘子才道:“除了我們,那樓上下一共還住了十一戶人家,難免會人多嘴雜了些。別人若是問你什麼,你只叫他們來問我便是。”又道,“你莫要學著他們,別人家的事跟你無關,莫要胡亂打聽。”
“是。”阿愁乖乖地應著。
此時已到了落日時分。許是外出謀生的人們紛紛下了工,坊間那條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明顯比阿愁剛來時又多了許多,倒是那些運貨的車馬少了不少。
阿愁初來時,是莫娘子獨自一人走在前面,阿愁跟在後面的。如今第二次出門,許是因為路邊行人多了,莫娘子怕阿愁被人衝散,也或者是因為替阿愁洗過澡後,愛乾淨的莫娘子沒了顧忌,或者只是莫娘子終於覺得和阿愁之間有些熟悉了,總之,自出了巷口後,莫娘子便一直拉著阿愁的手。
和之前總有人跟莫娘子打招呼不同,因路上行人多了,且這正是各家忙著做晚飯的時候,倒叫她倆一時沒那麼顯眼了。
雖說自穿來後,阿愁就知道,這個世界裡的人們是吃著“一日三餐”的,可她明明記得那真正的大唐,似乎應該還是“一日兩餐”才對。而要解開這個謎題,除了問人外,阿愁只想到一個途徑:書。
所以她一路都在往街邊的店鋪門招上瞅著。
莫娘子見了,只當她是孩子的好奇,倒也沒有阻止她這不夠端莊的行徑。
直到莫娘子拉著阿愁進了一家估衣鋪子,阿愁都不曾在這條街上看到過一家書鋪,更沒有看到過有什麼筆墨鋪子——顯然,這個坊區裡的讀書人並不多。
莫娘子於估衣鋪子裡替阿愁買了一雙七成新的鞋後,便帶著她又跑了幾家衣料鋪子,卻是沒有買那種整的面料,而買了些零頭碎腦的布料。回去的路上,莫娘子果然給她和阿愁兩人各買了個包子,只說回去再熬一鍋粥,便是她倆的晚飯了。
等莫娘子於那鐵鍋似的暖爐上燉上粥,又將包子架在鐵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