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夜樞的神情極為懷念,“你唱這句的感覺,和他也有點像。”
他?還是她?孟煙池並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只知道馮夜樞幾乎很少在人前露出這樣懷念又眷戀的表情,柔軟又沉默,如同清風吹過竹海,竹海發出沙沙的聲音,抬頭就能聞到竹子青青的香味。
孟煙池有點心酸,“這個人唱歌很好聽吧?所以……你才會記得那麼牢。”
馮夜樞此刻的表情讓孟煙池嫉妒,他的神情有些遺憾,遺憾裡又有些懷念,懷念裡還有更深更深不為人知的疼痛,“其實我沒聽他真正唱過整首歌……但我相信如果給他一個舞臺,他一定會……”
孟煙池又是嫉妒,又是驚訝,忍著心裡那把小刀子的刺戳,笑起來道,“這個人唱歌沒有聽過完整版的?那你……如何得知他唱得好?”
馮夜樞回答,“我只聽他清唱過這兩句。兩句而已。他一定是及其喜歡這首歌的,但他不知道,我從小就是這位歌手的歌迷。”
孟煙池還沒來得及搭話,馮夜樞就閉上眼睛,低聲哼唱起來。天空深深的澈藍,隱約的月光迷離,打在馮夜樞臉上竟然有比拍攝時候更加清晰的弧度,馮夜樞挺拔的鼻樑,薄唇一開一合,修長的手指在打著拍子,孟煙池覺得自己簡直要醉了。
他的聲音並沒有靈歌女王Alia那種空靈迷幻的夢境效果,只是在這樣寂寞無聲的夜裡,在這沒有城市喧囂和永不熄滅的燈光的大漠上,在這迷離而溫柔的月色下,聽出他清冷的聲音裡暗暗的沙啞。就像大漠玉門關上思鄉戀家的戰士,在最深的夜裡摟著那把冰冷的刀,用羌笛吹響幽幽的曲調,彷彿在永遠無法回到繁華的世界裡的孤獨青年,用一把禿筆寫著給自己心愛姑娘的情詩。它們都寂寥蒼茫,都蕩氣迴腸,但是想要細細捕捉,卻很快就被風吹散了,在你正想要捉住這曲調最後的痕跡,它已經散去無痕,就如同小美人魚化作大海里的泡沫,消弭無形。這首本來如同飄渺夢境的歌曲,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場景下,被馮夜樞的聲音吟唱出讓人想要落淚的滋味,就好像他的愛人,真的已經永眠,而他的愛情,鐫刻在血骨,不能言說,不能傾訴。
孟煙池沉在歌曲裡,半天都無法醒來,直到馮夜樞在唱完之後對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說,“我唱歌不好聽,所以憑先生也沒讓我發片。”
孟煙池這才搖了搖頭,讚歎道,“不,其實非常的動聽,動人心魄。”
馮夜樞深深的眼眸裡有著難以隱藏的痛苦,“謝謝,可惜……他已經不在了。”
孟煙池再次愣住,他知道自己嫉妒地翻江倒海,知道自己在嫉妒那個馮夜樞正在為他唱著永眠的人,他不知道那個人是男是女,只知道這個人和自己一樣也喜歡著永眠,他沒有立場說什麼,只能默默說,“對不起……那個人……是對你很重要的人吧?”
馮夜樞的表情有些黯然,手指在IPAD的螢幕上撫過,好像要合上誰的眼簾,更像是撫摸那個對於他而言重要的人的臉頰,“他恐怕並不知道他對我而言是否重要。意外那天,我在國外,等我回來的時候,只能看到他在公墓裡的照片。”
孟煙池張了張嘴,不知道要再說些什麼,馮夜樞內心已經有一個地方陪著那個人永遠死去,葬在最深的大海里,自己前世拼盡全力,只想讓他看自己一眼,都沒有成功,而現在的自己,就算真的能夠站到和他一樣的高度,又如何能讓他缺失了一塊的心,看到自己的深愛呢?
馮夜樞沉默了一會兒,才摸了摸他的頭說,“對不起,我說多了。很晚了,我送你回去睡吧?不然長不高。”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神態已經非常自然,調侃的也很到位,孟煙池只好忍住自己翻騰的嫉妒和難受,笑起來說,“我才18歲,肯定還會長高的。”
馮夜樞撫摸他頭上的力道微微加重幾分,“去睡覺。”
孟煙池瞥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麼想到夜之城上那些LOLI們喊馮夜樞叫馮大叔,彎起嘴角哼了一聲,“你這個性格真的很像大叔,會未老先衰。”
馮夜樞的眼睛稍稍一眯,還真有幾分像龍衍教訓懷純的樣子,一句話沒說,但是氣場十足。
孟煙池只好聳了聳肩膀說,“小心顯得老了妹子們不愛你。”說完趕緊遁逃,免得被馮大腕兒捉住。
馮夜樞站在原地,看他走回基地的賓館,若有所思的沉默,為什麼覺得他越來越像了呢?這個小孩……和他太像了。這到底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因為今天唱了那首歌,才有的幻覺呢?
一夜無眠。孟煙池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