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能將自己看做皇族的人,這麼多年來,她為朕的後、宮操碎了心。此番,望她不會讓朕失望,不會把祭典之事透露給景城王。否則,景氏今日帝位也不可留了。”
陳浚眉目一動,“只是皇上的這一試探,著實令臣擔心,萬一貴妃……”
“所以朕才讓你派羽騎悄悄盯著景城王府的人,一有不對,立即扼殺。”皇帝打斷他的話。
“倘若景貴妃透過了試探又該如何?”
“立後!”皇帝輕輕說道,“後位久懸不定,怕有人以為有機可乘。”
陳浚試著問他:“皇上指的可是慕容?”
“是。”皇帝也不隱瞞,“慕容守握有兵權,如若立昭慶為後,難免擔心外戚干政!景氏出身商賈,又不參政,相比其他人更讓朕放心。”
陳浚默默頷首贊同,皇帝望著他忽然一笑:“再過一日煜兒就要立妃,懷瑞王何時才能考慮自己的終身之事。”
沒料到皇帝會突然提起這個問題。陳浚一時錯愣,不知作何回答,表情忽然沉了下去。
對於那樁陳年舊事,皇帝也並不陌生,轉眼看見陳浚如此便笑了幾聲,將這份尷尬掩蓋過去:“莫非是有了心上人?說來朕聽聽,朕這個皇叔一定為你好好辦一場喜宴!”
“皇上多想了。”陳浚驀然道,頓了頓,說,“臣此時無心兒女之情,只想為皇上效力,穩固大淮江山。”
聞言,皇帝有些動容:“皇兄已去多年,大淮初建,朕忙於政事的確對你不夠關心,懷瑞王,皇兄在你這個年紀時,已妻妾成群,兒女眾多,可惜啊……南唐覆滅,你父親只帶了你從府中逃出來,你母妃和眾兄弟姐妹都死在劉若和陳憐刀下!朕真恨自己當時無能為力。”
皇帝陡然提起往事,陳浚本就陰沉的面色更是霎時蒼白。
戰火硝煙滅門的那一刻,正是他立誓血拼沙場報仇雪恨之時。也是那樣不怕死的自己和陳氏子孫的身份,才讓他走到如今這一步,成為赫赫有名的懷瑞王!離天下寶座僅一步之差!
“皇上無須自責。”然而陳浚卻寬慰道,“當時之境,陳憐勾結帝師劉若舉兵謀反引發戰亂,皇上的太子府也未能倖免於難。”
“幸於煜兒還在!”皇帝眼中隱著濃濃的恨意,轉而冷冷一笑,“當年陳憐急於剷除朕妄想繼承大統,卻未料到,走到最後的卻是朕這個手無兵權的皇子!”
一場晚膳因往事而讓這兩個從戰火裡踏過的人食之無味。
靜默了良久,皇帝屏退陳浚:“明日務必要嚴守江淮,太子和公主的婚事,定不能有差錯!”
“是。”陳浚行禮接旨,退出書殿。
皇帝揮手召來於總管:“筆墨奉上!”
於總管頷首出去準備,侍婢將桌上的東西撤下。待於總管備好筆墨之時,桌子已然清理乾淨。
他取過紙卷鋪在桌子上,接過於總管遞來的筆畫,方想在紙上描摹什麼,然而在下筆的那一刻,竟忽然忘記了那個女子的眉眼,無從下筆。
看他靜默,於總管也不敢說話,在一旁兀自研墨,皇帝忽然站起身,把筆一扔,喝道:“將這些收起來!”
“是是是……”於總管維諾著,招手喚來宮人,迅速再將桌上的東西收起。
皇帝冷眼看著這一切,半晌,忽然想到什麼,抬步走出書殿。
於總管急忙隨在身後,走了幾步看清皇帝前行的路時,圓滑喊道:“擺駕朝雲宮!”
時隔半年之久,皇帝終於記起那個不爭榮寵的慶娘娘了。
自皇宮離開一路上。
陳浚閉著眼坐在車輦裡。
深色的圍簾將他的身影裹在其中,越發顯得陰鬱。
此刻他的腦海不斷浮現出這些年來浴血奮戰的場景,屍骨橫陳在他腳下,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的每一個人,都將生命和榮耀獻給了死神,他曾經也是如此,將一切拋棄,甚至生命!
如今一世功名,正是這些屍骨和勇氣堆砌起來的。
從養尊處優的皇族貴子走到了這一步啊……握劍殺敵,血灑沙場!少年的他,何曾會想到自己會如此!
“父親……”
一聲呢喃忽從他唇中吐出。
陳浚長久冰冷的神色在這一時終於有了微微的動容,他低頭把臉龐埋在手掌裡,眼眶微微泛紅:“步步為營,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身處高位,手握大權!然而每日就如踏在刀尖上一樣生活著。稍不小心便會跌落在密如叢林的刀刃間,血肉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