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靳水月都不認識了,比如從前還小,如今卻長大了的皇子皇孫,又比如各位阿哥府裡新添的那些人,她幾乎都不認識。
今兒個可真是家宴了,連平日裡那些皇子府上上不了檯面的侍妾們都到了。
女人們湊到一塊總是說個沒完,一屋子鶯鶯燕燕們歡笑連連,倒是少了平常宮中夜宴的緊張氣氛。
“眼看著選秀在即,許多適齡皇子都沒有嫡福晉,敏貴妃和佟貴妃操持一切,可要多費心留意了。”太后掃了屋內的眾人一眼後,看著好些皇子身邊沒有嫡福晉,都是側福晉和侍妾們圍著,便對敏貴妃和佟貴妃吩咐道。
“是,臣妾知道了。”二人連忙起來應道。
“是朕疏忽了,讓皇額娘操心了。”皇帝站起身笑道。
“皇帝日理萬機,這些事兒自然不必太操心,哀家也只是為孫兒們打算罷了。”太后笑著說道,眼中卻帶著一絲深意。
靳水月此刻是和兩位公主在一起的,坐在敏貴妃身後,自然也聽到了這些,又見太后此刻正盯著自己看,心中頓時吃驚不已,太后該不會是要……亂點鴛鴦譜,把她賜給屋內哪位皇子吧?
不知道為什麼,靳水月只覺得腦子裡嗡嗡作響,冷汗一下子就出來了。
九龍奪嫡何其慘烈,她不想參與其中,哪個都不想得罪啊。
接下來太后倒是沒有再提此事了,殿內其樂融融,歌舞昇平,到了點後眾人也都散去了。
靳水月明兒個便要離京去廣州了,雖然按照規矩她不能再住在宮中,可規矩能定就能破,太后的話就是規矩。
當夜,她住在了太后的寧壽宮之中,就在太后的鳳塌邊放了一個小榻睡著,陪著太后說。
六年沒見,雖然有書信來往,但是靳水月也有太多話要和太后說了。
而太后呢,聽著小丫頭嘰嘰喳喳說著各種有趣的事兒,就彷彿回到了從前,一直笑著聽著,時不時回上幾句,屋內盡是兩人的笑聲,一直到深夜才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靳水月便起身了,快速洗漱用了早膳後,便辭別了太后準備出宮了。
“水月……早去早回,哀家還等著你來陪著哀家解悶呢。”太后看著靳水月笑道,從身後拿出一個錦帶包裹好的卷軸給了靳水月。
“太后娘娘,這是……。”靳水月看著太后,眼中滿是疑惑。
“開啟來看。”太后笑道。
“是。”靳水月乖乖的應了一聲,將明黃色的卷軸從裡面抽了出來,當看著上頭“懿旨”兩個大大的硃砂紅字時,她眼中滿是震驚,又看了下頭的內容,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太后娘娘竟然給她下了一道密旨,是可以保住她和姐姐的密旨。
若無太后旨意,任何人不得動她們。
“太后娘娘……。”靳水月看著太后,眼中閃動著淚光。
太后對她這樣好,她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不是說……天家之人高高在上,是不會有真情的嗎?
她這樣的小人物對於太后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價值,太后卻這樣對她,當真……是真心將她當做親人看待的。
“去吧孩子,哀家等著你回來。”太后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笑道。
“是。”靳水月輕輕頷首,辭別了太后慢慢往外走去。
說出去,大抵沒有人會相信,因為身在皇家,大多都是為了利用,為了互相的利益才肯付出,連親兄弟,親父子都要互相算計,毫不留情,所以靳水月雖然知道太后對自己好,卻也不敢僭越,在太后身邊也不敢完全表露真性情來,可現在看太后這樣對她,她這心裡真是說不出的感動。
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誰不計得失對自己施以援手,總是會讓人格外記憶猶新,深有感觸。
出了太后的寧壽宮,靳水月前往永壽宮向敏貴妃和兩位公主道了別,才出了宮。
而此刻,永和宮中,四阿哥正侯在正廳裡等著自己的額娘。
德妃梳洗好後在連珠的伺候下走了出來。
“額娘。”四阿哥微微福身。
“免禮,坐吧。”德妃看著四阿哥,臉上帶著柔和之色,輕輕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又吩咐屋裡的人都退下了。
“胤禛,你今兒個便要出京前往廣州府辦案了,額娘有幾句話要交代你。”德妃看著四阿哥,臉上的笑容愈發濃了。
“額娘請說。”四阿哥聞言看著自家額娘,臉上閃過一絲複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