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問她晚間到後院來做什麼。
“棠姨娘夜宵想吃一碗燉得嫩滑的豆腐羹,還要放些碎碎的蔥絲、芫荽,絨兒姐姐去傳的話。”王媽媽嚅嚅道,“天晚了旁人都回去歇下了,奴婢就自己給送來了。”
棠姨娘在一旁證實了這事,說她的確是晚飯沒吃,晚間卻又餓了,叫絨兒去要了夜宵。
茜紗則說,前幾日周姨娘去書房找一本《神農本草經》,當時沒找著,今兒晚間她碰巧看到,便趕緊給周姨娘送來了。她說完,周姨娘便開口道:“她給我送書是真,我就是找幾本書閒著隨便翻翻,她給我送完書就走了,是不是立刻回了前院,我卻不知道的。”
綠綈看著輪到自己了,便福身說道:“稟青娘子,奴婢是去後罩房看雪錦的。奴婢跟雪錦相熟,她摔傷以後,奴婢得空時常會去看她,平日怕擾了主子都走跨院繞路,今日下雪,跨院的雪還沒清掃乾淨,奴婢就穿過後院去後罩房的。奴婢跟雪錦說了一晚上話,剛剛才回到前院不多會兒,雪錦都能作證。”
聽聽,全都無懈可擊,全都證據充分啊。姜採青沉吟片刻沒開口,周姨娘走到她身邊悄聲說道:“青娘,我看後院未必就乾淨,倒不像是她三個做的,叫我說,這後院的丫鬟婆子一個一個的隔開了細細審問。尤其秋棠屋裡,你忘了麼,昨日秋棠的丫鬟才出去過,誰知道她會不會勾結了外人,受人指使?”
姜採青偏著頭微微一哂,也放低聲音回道:“後院裡挨個審,難免弄得人心惶惶的,若是秋棠勾結外人,眼下也得先拿出證據。銀瓶姐姐信我一回,先讓我自己問問。”
她望著面前躬身立著的三個人,看過來看過去,看過去看過來,那三人除了低頭垂手,壓根就沒有旁的反應。所謂察言觀色也真不容易,姜採青此刻覺著,她大概是沒有半點做柯南的天賦了。當下便暗暗把目光轉向魏媽媽,魏媽媽則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也沒發現什麼。姜採青心下暗歎,看來還是要從這三人身上著手了。所謂做賊心虛,總不會一點漏洞沒有。
“青娘子,青娘子,長興有急事求見。”
外頭傳來大力拍門的聲音,姜採青抬頭看看西跨院,十幾個家僕護院頂上去,火很快就撲滅了,長興估計就為這事來的吧。可這深更半夜的,長興一個年輕男僕也不好隨便放進後院裡來。
姜採青總覺著,這火燒得也太是時候了,那邊著火,這邊就來潑水的了,也不知長興那裡有沒有什麼線索。姜採青稍一猶豫,便吩咐道:“先把這三人先分開看押起來,沒我的話,任誰也不準私下見面。銀瓶姐姐,你和我一起去前院見見長興吧。”
姜採青和周姨娘帶著人去到前院,一出垂花門,昏暗的燈光下長興正站在門邊,見姜採青出來略帶急促地說道:“稟青娘子,剛才西跨院走水,小的拿住了一個賊。”
“去偏廳說話。”姜採青道,這長興到底年輕毛糙,這樣堵著後院的門,黑咕隆咚怎麼說話?她跟周姨娘先進了偏廳落座,叫長興進來問話。
“剛才西跨院走了水,大家都急著滅火,他狗東西偏偏躲在牆角鬼鬼祟祟的,小的就把他給拿住了。”長興看起來有些激動,說話沒頭沒腦的。姜採青打斷他問道:“你說拿住了誰?認不認得?”
“認得的,就是張從耀那狗東西。他當時一看見小的就跑,小的追上去摁住他,就責問他幹什麼的,他一口咬定出來放花燈。”長興氣呼呼說道,“小的看他手裡連個燈杆子都沒有,二十幾歲的男人出來放什麼花燈?分明是鬼話,那張從耀整天遊手好閒,幹不出什麼好事來,說不定那火就是他放的。如今人在外院押著呢,青娘子看要怎麼處置?”
“張從耀?”姜採青嘀咕,“這名字哪兒聽過?”
“青娘忘了?那張從耀不就是族長的侄孫麼,前些日子要來咱們家做管事賬房的那個。”周姨娘道。
“哦,我說聽過的呢。”一經提醒,姜採青立刻想起來了,心說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她想了想,這大半夜的,似乎升堂審案也不是什麼好玩的事,她沒那興趣,便叫長興:“既然覺著他有鬼,就該想法子好好問問,只是要留些分寸,千萬不能傷了人命。”
言下之意,可不能打死了,打死人畢竟要吃官司的。姜採青吩咐完,覺著自己已經夠狠的了,一旁跟著的翠綺卻插話說道:“以奴婢之見,叫他們也別打,也別罵,只管給他弄得涼快些,拴在馬棚裡慢慢地問。”
得,這丫頭比她還陰。姜採青忍住笑,對長興說道:“可聽見了?那就交給你了。”
這一晚上可真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