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夫人心想:閣老有兵跟皇上有兵可不一樣。但她自然知道這話說不得,便只是低頭給丈夫整理衣裳。
魯侍郎正想再說兩句,丫鬟急急進來道:“老爺,老夫人腿又疼起來,聽說蔣家姑娘請不到,正發脾氣呢!”
魯侍郎頓時頭疼起來。自他升了官之後,母親也是越來越嬌氣了,但有點小病小痛,就鬧得全家不安:“去去,拿了我的帖子,立去請位擅長跌打的太醫回來給老夫人診治!”
魯府怎麼個雞飛狗跳法,桃華自然管不著,把魯家人氣走了,心情倒覺得舒暢點兒,回去倒頭又睡了個回籠覺,直到日上三竿方起來,正在梳洗,蔣柏華一溜類跑進來:“姐姐睡懶覺,羞。”
桃華一把抱起他,捏捏他的胖臉:“你天天都比姐姐起得晚,難得早一次就來羞我,自己才羞呢。”
蔣柏華嘻嘻地笑,揚揚手裡的識字卡片:“唸書!”
這些天蔣錫已經完全沉浸到那些孤本里去了,於是教蔣柏華識字的事兒又落到桃華身上。姐弟兩個正鬧著,薄荷拿了封信進來:“姑娘,三七送進來的,說是——郡王府上那個叫十五的過來送的……在外頭等著回信呢。”
桃華怔了怔,看著那封薄薄的信,忽然間心在胸膛裡跳得又快又急,竟然有點頭暈了。她定了定神,才接過信來裁開,裡頭只有一條紙,紙上也不過十幾個字,落在眼裡卻彷彿在心頭重重敲擊了幾下,敲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薄荷見她臉色發白,不由得急起來:“姑娘,這是怎麼了?”顧不得別的,也往信上掃了一眼,卻有些看不太懂,“這,這什麼意思?”她雖識字不少,但有些太過文縐縐的話卻不大通,倒是知道忠心不二的意思,但不二後頭加了個色字,又有些拿不準了。
桃華一手按著胸口,覺得眼睛似乎有些發酸,半晌才笑了出來。薄荷見她笑了,臉色也由白轉紅,這才吁了口氣:“姑娘可嚇死我了,這到底是說什麼啊?”
桃華無暇與她解釋,只道:“磨墨。”同樣裁下相同大小的一條紙來,提筆寫了八個字:君不負我,我不負君。封起來道:“這就是回信。”
這八個字薄荷卻是看懂了的。再想想送來的那封信,不禁欣然道:“難道王爺是答應了不成?”如此說來,這不二兩個字,一定指的是沒有二心了。
桃華這時候才覺得臉上烘烘發熱,掩飾地咳了一聲道:“送出去吧。跟他說,還是要與爹爹說明方好。”
薄荷拔腿就出去了,這裡桃華將那張紙條小心折了,環視四周覺得放到哪裡都不好,最終還是裝在一個荷包裡,珍而重之地放到了枕頭旁邊。
有了這張紙條,頓時覺得神清氣爽,身上原來那點不自在全都沒了,教著蔣柏華認過了字之後,又帶著他去園子裡曬太陽。才出了院子不遠,就看見小於氏帶了蔣杏華從正院出來,兩人都打扮得十分慎重,款款而行。
雖說有諸多不和,但當面撞上了,桃華也只能站住腳含笑道:“大伯母帶著四妹妹出門?”
小於氏乾笑了一下:“進宮去瞧瞧婕妤娘娘。”說罷腳下不停,帶著蔣杏華就走了,倒是蔣杏華瞧了桃華一眼,神色中有幾分歉意。
“這是什麼意思?”桃華微微皺眉。進宮去看蔣梅華,蔣杏華抱歉什麼?難道進宮是要去講她的壞話不成?
“奴婢怎麼覺得四姑娘這衣裳有點眼熟呢……”跟出來照顧蔣柏華的桔梗兒喃喃地道,“總覺得跟姑娘的哪件衣裳有點像。”
“我並沒有這樣的衣裳。”桃華的衣裳素來不大喜歡滿繡了花樣的,嫌做起來太費時費力,要麼就選了原就織有花紋的料子,要麼就是在素面料子上滾邊或點綴幾朵花就做罷。蔣杏華這一件是在銀紅緞子上又用銀線繡了花的,顯見得十分用心。幸而是件短襖,若是長身襖子,更要費工了。
薄荷卻道:“是了。姑娘那件白地有虞美人花樣的褙子就跟這個有點像嘛。白地紅花,紅地白花,遠看倒也相似的。還有那裙子也是月白色的,瞧著就更像了。”
桔梗兒便笑起來:“奴婢就說瞧著眼熟嘛。如今四姑娘這是也轉了性了?竟也穿起紅衣裳來了,還繡了這許多花兒。”
薄荷輕輕嗤了一下:“不是四姑娘轉性,大約是大夫人轉性了……”不但捨得給庶女好衣料,還捨得這許多銀線。
小於氏當然沒有轉性。上了馬車才坐定,她眼睛就在蔣杏華身上掃來掃去,終於還是沒忍住道:“你這衣裳倒費了工,只是未免也太糟塌了料子。”
為了這件事,她可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