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統拋了開去,只道:“臣女沒什麼見識,只是家裡姐妹有一件白地紅花的衣裳,臣女仿著那個做的。”
皇帝似笑非笑地道:“她穿白地紅花,你這是紅地白花,這也叫仿嗎?”
蔣杏華低了頭道:“臣女也想要那樣的,只是沒有合適的料子……”
皇帝隨意在殿裡走了幾步,淡淡地道:“既沒有合適的料子,又何必學呢?”
蔣杏華耳根子有些發熱,低聲道:“臣女只是想跟姐姐穿得相似些,覺得那樣更似親姊妹一般……”
“難道你們不是親姊妹?”
蔣杏華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幾分悽然。她是一張瓜子臉,尖尖的下頜,細細的眉毛,水汪汪的眼睛,眼波含愁的時候就格外動人些:“臣女倒是極想跟她做親姊妹的,可惜沒有這個福氣……”
皇帝拿眼睛看了她片刻,仍舊不為所動:“明知道不是親姊妹,就穿了一樣的衣裳也是不成的。”
蔣杏華心裡一跳,見皇帝轉身走向門口,似乎是要離開,心裡登時一慌,情不自禁地脫口便道:“皇上,臣女是害怕!”
這一聲略有些尖銳,也幸得蔣梅華下去時將人都帶走了,殿內除了皇帝帶來的內侍再無別人。杜太監面無表情地站在角落裡,彷彿一截木頭似的不言不動。
“害怕?”皇帝轉過身來,打量著蔣杏華的目光有了幾分興致,“怕什麼?”
“怕——”蔣杏華覺得一口氣堵在喉中,一時難以發聲,眼淚倒先湧到了眼睛邊上,“臣女,臣女好希望能像三姐姐一樣,不必聽別人的擺佈……”
皇帝略有些譏諷地笑了笑,似乎對她的答案很失望:“要想不必聽別人的擺佈,總得自己有些本事。”
蔣杏華嗓子哽得更厲害了:“臣女,臣女也想學本事的……”可是她去哪裡學?桃華有疼愛她的父親,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她呢,她有什麼?
皇帝對她仔細看了幾眼,忽然道:“既想學本事,就不該來這裡。”
蔣杏華怔了一下,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她這會兒心裡亂糟糟的,只知道若是不能留在宮裡,恐怕回了家中之後就還是劉之敬的那門親事在等著她,糊里糊塗地便道:“宮裡比別處好。”至少比劉家要好。
皇帝看了她一會兒,似乎又笑了笑:“那你就留在宮裡吧。”他對杜太監點了點頭,“封她一個御女的位份,就——去王充媛的偏殿住吧。”說罷,他又補充了一句,“還是將朕的午膳傳去文光殿,朕想起還有摺子沒批。”
“皇上——”蔣梅華說是去小廚房做菜,其實時時都盯著正殿的動靜,見皇帝起駕,連忙趕了出來,卻只得皇帝擺了擺手,就離開了玉卉閣。
“你——”小於氏只當是蔣杏華辦砸了事,不由得怒視過去,卻聽旁邊的杜太監用力咳嗽了一聲,連忙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杜太監沒有跟著皇帝走,而是慢條斯理往前踏了一步,稍稍提高點聲音:“皇上封蔣氏第四女為御女,賜住群香殿偏殿。蔣御女請回家稍做準備,三日之後會接您入宮,到時可帶侍女一名。”
群香殿偏殿啊,那裡以前是陸寶林住的地方呢。現在既然有人住了,陸寶林也就不用搬回去了,可以在聽雨居過些自在日子。
蔣杏華到現在還是有些稀裡糊塗的,直到聽見杜太監說三日後接她入宮,這才覺得彷彿剛從夢中醒來似的,不由得眼裡含淚:“遵旨。”
杜太監說完話,很客氣地給蔣梅華和小於氏行了個禮,就轉身走了,他還得去文光殿伺候皇帝呢。
小於氏是先驚後喜:“成了,皇上封了杏丫頭做御女!”人留下了,位份也比蔣梅華低不少,正是最好的結果了。
蔣梅華卻皺起了眉。皇帝雖然把人留下,卻將蔣杏華送去了群香殿,那裡離玉卉閣可不近呢。
雖說她才只是個婕妤,並沒有做一宮主位的資格,但蔣杏華是她的妹妹,又是打著來探病的旗號入的宮,即使皇帝將蔣杏華留在玉卉閣居住也說得過去。但現在把人支去了群香殿,豈不是離了她的控制嗎?
“母親,我記得您身邊還有個丫鬟叫春劍的?”蔣梅華輕輕拉了一下小於氏,“讓她陪四妹妹進宮吧。”
小於氏想了一想,頓時明白過來:“春劍管著針線房,素是個能幹的,回去就撥給杏姐兒用。紫藤紫薇那兩個丫頭,到底是年紀太小了,又沒教過規矩,進宮也不頂用。”
蔣杏華低著頭沒說話,心裡卻已經暗暗地打定了主意。以前她什麼辦法都沒有,可是現在她已經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