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該這麼勤快了。這麼長的傷口,要說半點兒疤痕不留,誰也不敢應承。可若說會留疤,你瞧崔家姑娘那表情,跟要吃人似的,怕是說出來轉眼就成了仇。
然而不說也不行。若是這時候包拍了胸脯,到時候卻留了疤,太醫的罪就更重了。因此躊躇片刻,還是道:“這傷前深後淺,別的地方倒也罷了,額際處怕是……好在有頭髮遮一遮,倒也看不出來……”
這跟桃華說的一模一樣,意思分明就是會留點疤痕了。崔幼婉又急又氣,想哭又怕眼淚沾到傷處更為糟糕,真是憋屈得難受。
太醫是個人精子,說完這話趕緊留下藥方就跑了,剩下崔氏母女面面相覷。崔夫人自己頭上還在作痛,也只得安慰女兒:“太醫也沒說定然會有什麼,你且不要著急,好生調養著。宮裡聽說有極好的將養肌膚的藥膏,咱家總能想法子託人討一點來。”
事已至此,崔幼婉還能說什麼,也只得點頭應是,叫人趕緊去抓藥。下人自然是立刻就去忙活了,今日不曾跟著出門的丫鬟石青卻在門口探頭探腦。崔幼婉一眼看見,沒好氣道:“做什麼跟賊似的!我打你了還是罵你了,有話還不進來說!”
石青平日裡也是怕她的,垂了頭進來小聲道:“姑娘,是竹青——她頭暈,奴婢瞧著她臉色不好……”
剛才太醫來了,自然沒有給竹青診治,崔家的丫鬟,還沒有金貴到能讓太醫診治的份兒,不過是從外頭找了個郎中來看看罷了。
崔夫人皺了皺眉道:“郎中怎麼說?”
“郎中說怕是碰了頭的緣故……”郎中是個三十來歲的男子,竹青自不好解了衣裳讓他看,只說了一下自己肋下被撞,有一塊淡淡瘀青,按著也並不怎麼疼痛。倒是額頭上那塊青紫愈發地明顯起來,瞧著有些駭人,郎中便仔細瞧了,說是要好生歇歇。
崔秀婉不耐煩道:“既這麼著就讓她去歇著吧。”
石青連忙應了,正要出去,就聽外頭腳步聲響得飛快,崔敬大步進來,劈頭就道:“母親,福州被倭寇攻打,城門都被攻破了!”
☆、第189章 危重
崔知府是福州知府,如今福州城門被倭寇攻破,那可是關係崔家身家性命的大事。崔夫人呼地站起來:“怎麼回事?你,你父親呢?”
崔敬是一路跑馬回來的,雖是街上不敢縱韁賓士,也是能多快就多快,此刻還有些微喘道:“是在城外聽說有福州加急的軍報送回來,才打聽了幾句,只知道這些,詳情還不知曉呢。”
他說到這裡才注意到母親和妹妹頭上臉上都包著,不由得也嚇了一跳:“母親和妹妹這是怎麼了?”
崔夫人想起今日的翻車事件,喃喃道:“原來送的是福州的軍報……”那個驚了他們馬的信差,送的就是這個訊息吧?
這時候哪裡還顧得上什麼皮肉傷呢?崔夫人一把拉住兒子:“你快去打聽打聽,你父親到底怎樣了?福州可是被倭寇佔了?”若真是城被佔了,就是崔知府的大罪!
崔敬今年春闈下場了,卻沒有中。若是他中了進士得個官職,這會兒倒好去打聽,如今卻是不行的。這兩年他雖然在京城裡也認識了幾個朋友,但這軍機大事,卻是沒人幫得上忙。
這會兒崔夫人叫他去打聽,他自己也急得不行。可是剛剛說的那幾句,還是打聽了半晌才知道的,至於更詳細的情況卻是打探無門。所說病急亂投醫,崔敬站在那裡想了片刻,倒想出一個人來:“不如,我去安郡王府上問問。”
安郡王雖然也沒有實職,可到底是皇室血脈,有些地方他進不去,安郡王可能進得去。再說安郡王妃如今正風光,若是說要打聽個什麼,少不得有人自己奉承上來。
崔夫人怔了一怔:“安郡王府?”她們母女兩個剛剛才在街上把安郡王妃給得罪了啊。
崔敬可不知道有這回事,點頭道:“雖說大妹妹沒福氣,總歸曾經是有過婚約的。看在先帝的份上,只是託安郡王打聽一下訊息,應該還是做得的。”想當初安郡王剛回京城的時候,對崔家頗為禮遇,全是崔秀婉自己鬼迷了心竅,如今也不知跟著人跑到哪裡去了。不過幸好這事沒有露出去,人人都以為崔秀婉是死了,安郡王還替未過門的亡妻守了一年。就憑著這個,去求他打聽一下訊息,縱然打探不到,也沒什麼損失。
崔幼婉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崔夫人的嘴也像出水的魚似的一張一合,半晌才道:“這,這怕是不成……”
“怎麼不成?”崔敬還以為她是因為崔秀婉的事,忙道,“那事安郡王並不知道,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