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個藥堂,賣些祖傳的跌打酒等成藥。”
”是嗎?”南華郡主靠著柔軟的馬車座椅,不懷好意地問,”那今日蘇夫人為何要帶你前來呢?我瞧著你也不像是很會說話的樣子。”
不講理的病人家屬,桃華上輩子也不是沒遇到過,絲毫也不動氣:”蘇夫人雖來無錫數年,但畢竟不是本地人,只怕郡主若問起一些風景掌故,她無法回答,不能讓郡主遊玩得盡興。民女雖然笨嘴拙舌,但時常在外走動,知道得多些,所以才攜了民女前來。”
她一邊說一邊琢磨。剛才進驛館拜見的時候,南華郡主看起來還挺高興的,還誇了她一句漂亮。怎麼這才出個門而已,態度就三百六十度大轉變,難道是才想到蘇夫人帶個醫家女來的用意,心裡不悅起來?
饒桃華怎麼想,也沒想到是因為江恆多看她那兩眼引發的麻煩。實在是江恆也並沒有多麼失態,如果以上輩子的時間計,江恆看她那幾眼加起來連半分鐘都沒有,誰知道就那麼不巧被南華郡主看見了呢?
”時常在外走動?”南華郡主還不打算放過她,”怎麼,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還經常在外走動?”
”是的。”桃華坦然回答,”高門大戶的閨秀們,自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平民女子則沒這許多規矩,且生活所迫,為了生計也是免不了的。即如郡主今日去的惠山寺,到了初一十五,寺中做法會的時候,寺外便有集市,其中不乏前來賣各種繡品或小食的女子。民女家中雖然不致有衣食之迫,但因兄弟還小,父親忙不過來,所以也時常替父親分憂,去莊子或藥堂走一走。”
她說得如此坦蕩蕩,南華郡主反而沒話說了。要說她不守規矩吧,桃華已經明言,平民女子生活所迫,根本沒這些規矩好講。何況她是因為兄弟小,要替父親分憂,說到底這是孝道,正是本朝最推崇的東西,就算是失了規矩,一個孝字也足夠抹掉了。
南華郡主有些憋氣,正打算著再拿蔣家當年的事來說一說,文氏倒了一杯茶送過來,含笑道:”母親先喝口茶。二弟帶回來的這玳玳花茶果然是好,這幾日媳婦有些胃口不開,喝了這茶倒覺舒服了許多呢。”
江恆策馬在南華郡主的馬車邊上跟著,也隱約能聽見裡頭的聲音。雖然不是每個字都能聽清,卻也聽見了蔣家、賢妃、在外走動這些字眼。南華郡主是他親孃,他又如何不瞭解自己親孃的脾氣,必定是這位蔣姑娘哪裡惹她不悅了——就是江恆也萬沒想到,是自己多看那兩眼給桃華招來了麻煩——於是俯身敲了敲車窗,笑道:”母親,這外頭空氣好生清新,別悶在車裡,捲起簾子也涼爽些。”
心愛的小兒子開口,南華郡主也只得讓丫鬟半捲起車上的紗簾,衝著兒子道:”別隻貪涼爽,仔細吹了山風頭疼。”她一邊說,一邊用眼角餘光觀察著桃華,卻見桃華把臉偏過去,不看江恆,反倒是看著文氏的方向,心裡才稍稍放下了一點。
桃華倒並不是全為了避嫌,而是因為聽文氏說胃口不開,所以細細看了一眼她的臉色。
文氏今年二十三歲,說起來正是青春妙齡,容貌也十分秀麗,可是不知怎麼的,眉間已經有了一條細細的豎紋,雖然還不太明顯,但也足以證明她時常蹙眉。且不知是因為出門在外勞累還是怎麼,眼下有著極淡的青黑色。桃華覺得她面板似乎也不夠有光澤,但因敷了脂粉,看不清楚。
總之,依桃華看來,文氏似乎日子過得並不輕鬆,跟南華郡主那滿面紅光的模樣一比就比出來了,可見高門大戶裡的媳婦是不好做的,儘管珠圍翠繞,可是煩心事也不知有多少。如此說來,南華郡主用不著玳玳花茶,文氏倒真是應該飲一點。
南華郡主跟江恆說了好幾句話,眼角餘光瞥見桃華始終沒有轉過頭來,心裡又滿意了一點兒,暗想或許蘇夫人並沒那個意思,再跟桃華說起話來,語氣就和緩了許多。
桃華想不明白南華郡主這態度變化究竟是個什麼原因,但這樣的貴人就算喜怒無常,她這樣的身份也只能聽著,拿出當年剛工作的時候對付挑剔上司的耐心,一路奉承到了惠山寺。
等進了惠山寺,桃華終於可以鬆口氣了。惠山寺得到通知說郡主駕臨,特意謝絕香客,專等南華郡主一行人到,由主持親自接出山門,將人迎入寺中。
這就沒桃華什麼事了,自有住持和迎客僧人為南華郡主講解寺中典故,並帶領她參拜菩薩,抽籤講經。文氏和江恆自然一左一中隨侍在旁,桃華順勢退到後頭,去照看蘇夫人。
蘇夫人還好,雖然在馬車裡顛簸得有些噁心欲吐,但落梅早備下了醃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