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事成”,可也實在不是件讓人高興的事,以至於櫻桃都不知是該高興好,還是該難過好些。
蔣杏華瞧了一眼櫻桃,起身道:“三姐姐有事,我就先回去了。”她不大記得桃華還有個朋友也入了宮,想來也不是什麼得寵的妃嬪。
桃華點點頭,送她到門口,回來才對著櫻桃嘆了口氣:“你們家姑娘,現在怎樣?”
櫻桃垂下眼睛:“大太太聽說姑娘中了選,歡喜得不行,正打算著要給姑娘添置東西呢。不過我們姑娘位份不高,恐怕也帶不進宮什麼東西。”
這話說得平淡,其中卻意多譏諷。
進宮的女子,除了皇后之外也都算不上出嫁,因此也沒有嫁妝可帶。像陸盈這樣的美人,進宮頂多只能帶兩個丫鬟,另外帶一個箱子就是極限了,別看陸大太太現在乍乍呼呼的要準備這個準備那個,其實到時候根本帶不進宮去,只不過要顯示一下她身為伯母的關切罷了。可若真是關切侄女,進宮的時候也不會只給十五兩碎銀子。
“我們姑娘說,幸好有姑娘您給的那些銀子,在宮裡才沒受什麼委屈。選秀的時候住的地方都有些潮溼陰暗的,姑娘親眼看著有一個秀女被分配到那背陰的房間裡去住,沒幾天就病了,立刻就被抬了出去。”櫻桃抬起頭來跟桃華說話的時候,倒是露出了真心感激的笑容。
“宮裡頭還不就是那樣。”桃華嘆了口氣,她真不想恭喜陸盈,可又能說什麼呢,“倒是這次選上了,你們家大太太給準備多少銀子?”
櫻桃嘆道:“大太太還沒說呢,不過奴婢大膽說句話,怕也沒有多少。倒是一聽得姑娘能帶兩個丫鬟進去,立刻就忙著把她身邊的一個年輕丫鬟塞了過來,還給改個名叫枇杷。”
櫻桃是個謹慎的丫鬟,雖然對陸大太太一肚子怨氣,在桃華面前也沒有把話說得太盡,只是點到為止。陸盈入宮步步難行,櫻桃又年輕,陸大太太正該送個老成會辦事的丫鬟才對,卻巴巴的送個年輕的來。看櫻桃的意思,大約還省了美貌兩個字沒說,陸大太太送這麼個丫鬟,是來伺候陸盈的呢,還是想來為她“分憂”的?
“真是——”桃華恨恨地說了兩個字,把後半句話咽回去了,陸大太太已經不要臉皮,說什麼也沒用,“你是個謹慎的,進宮好好伺候你們家姑娘吧。至於那個枇杷,在宮裡頭不安分的人未必活得長,別讓她連累了你們姑娘就行了。估摸著,你們姑娘進宮之前,我也不好去看她了吧?”
已經中選,那就是皇帝的人了,別說外人,就是自己家人要見都得守著國禮了。
櫻桃點了點頭:“宮裡已經來了教導姑姑,這幾日姑娘都要學規矩,所以才叫奴婢來送信的。”
桃華有些悵然地嘆了口氣,拿了個荷包出來:“這裡頭有二百兩銀票,都是小額的,拿回去給你們姑娘。”
“不不——”櫻桃惶然擺手,“之前您就破費了許多了——”
“拿著。”桃華硬塞進她手裡,“這回進了宮,以後大概都不好見面了。這對鐲子給你,好好伺候你們家姑娘,好好過日子。”
櫻桃眼圈一紅:“這荷包奴婢替我們姑娘收下,鐲子奴婢萬不敢收的。伺候姑娘是奴婢的本分,哪能要您的賞賜。說起來,除了太太和譚家姨太太,也就您是真關心我們姑娘的了。”
“別哭別哭。”桃華心裡也很不好受,“鐲子你拿著,不算賞賜,就當是做個念想。你坐下,跟我說說,來教規矩的姑姑嚴厲嗎,教得盡心嗎?”這樣紅著眼圈回去,讓陸大太太看見了不定要說什麼呢。
櫻桃也明白,在薄荷搬來的繡墩上斜著坐了半個身子,抹抹眼角道:“看教導姑姑還和氣,除了教導行禮什麼的,偶爾還說些宮裡的舊事。姑娘從宮裡出來,手裡還剩十幾兩銀子,給了她一張銀票——對了,還有那位吳姑娘,也給了教導姑姑一對金耳墜。”
“吳姑娘也選上了?”
“跟我們姑娘一樣,都是寶林的封號,都是這位教導姑姑來訓導。”櫻桃說到這裡,也有幾分感慨,“六姑娘沒選上,出來哭了整整一夜……”沒選上,只怕就意味著她要回去嫁給那個紈絝子弟了。
其實選秀的事情沒什麼好說,只是想到陸盈進宮大概就再也無法見面,桃華捨不得櫻桃走,絮絮叨叨說了半個時辰,實在沒什麼可說了,櫻桃才起身離去,臨行前不顧薄荷的阻攔,認真給桃華磕了三個頭。
送走櫻桃,薄荷悄悄回到房裡,就見自家姑娘坐在那裡發呆。她輕手輕腳過去收拾桌上的東西,忽然聽桃華嘆了口氣:“薄荷,其實我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