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簪子,我也特別喜歡,本該今日戴來給姐姐瞧瞧,只是想著過幾日二叔一家就回來,到時候跟姐姐們一起,戴了出門去踏青。”蔣杏華記得,前生曹氏也是給姐妹幾個準備了一樣的簪子,不過她的那支當時是被蔣丹華的丫鬟送過來的,開啟之後發現簪頭上的花都毀壞了。她沒敢聲張,也沒敢戴出去,似乎蔣丹華也沒戴,所以並不知道那簪頭上居然是鑲了兩顆鮮豔的珊瑚珠。
想來前世是被蔣丹華把珠子摳去了吧,蔣杏華有點出神。蔣丹華生在五月,蔣家兒女的名字均取自出生那月的花卉樹木,蔣丹華出生之時,正是牡丹盛開,遂以丹為名,她的性情也與那豔麗的牡丹花一般,張揚嬌縱,最愛紅色。那珊瑚珠紅豔奪目,該是她最喜歡的,難怪經了她的手就保不住……
而自己那時候實在糊塗得可以,還以為只要忍讓,就能換來嫡母的憐惜,至少在為她尋親事的時候肯費一點兒心思。可誰知道,最後蔣丹華風光出嫁,她卻像件貨物似的,被父親拿去換了愛惜人才的好名聲,嫁去了劉家那種地方……
“四妹妹?”桃華見眼前這人不知怎麼的就眼睛發起直來,試探地叫了一聲。
蔣杏華猛地回過神來,連忙歉意地一笑:“三姐姐見諒,我這幾日總有些心神不定的……”
“是病未痊癒,所以精力不濟。”桃華倒很理解。這不僅僅是病一場的問題,而是溺水給人帶來的恐懼感。所以舊時小孩子落水,多有家人出去叫魂的,雖然辦法是荒誕不經,但也從另一方面說明,溺水會帶來巨大的恐懼,有很多人其實是被這恐懼硬生生嚇病的,“妹妹若是晚上睡不好,可以跟伯祖父說說,讓他給開點安神湯喝。”
蔣杏華感激地點頭:“多謝姐姐,我知道了。”這樣明明白白不帶半點隱晦之意的關心,她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了。這位三姐姐就是如此,對誰都是坦蕩蕩地關切,似乎不知道忌諱什麼。或許皇帝就是看中了她這一點,才將她留在宮裡的吧?若是她能與未來的貴妃交好,是不是父親和嫡母也要顧忌幾分?
“喲,四姐姐今日也來了?”蔣丹華從廂房走了過來。她就住在於氏身邊,每日裡省了走來走去的工夫,倒是能多睡一會兒,“四姐姐看起來氣色不錯,想來是大好了。”
“多謝妹妹關心,我好多了。”蔣杏華看了蔣丹華一眼。她病著的那幾天,聽紫藤說,這位五妹妹也蔫了一段時間,想來是被她落水的事嚇著了,心中發虛才老實下來。可是這還沒幾天呢,就又故態重萌了。
“四姐姐今日這褙子顏色倒好。”蔣丹華目光掃一掃蔣杏華,再掃一掃桃華,“三姐姐這褙子也挺亮眼的……”
今兒三個姑娘彷彿約好了一般,穿的都是紅衣。蔣丹華是耀眼的石榴紅,桃華是明媚的海棠紅,連蔣杏華都穿了鮮豔的杏紅色,實在有點出乎蔣丹華意料之外。
“是去年秋天母親賞的料子。”蔣杏華微微笑了笑。
但凡有衣料首飾,小於氏也並不剋扣她的,只是必定要蔣丹華先挑過了,才有剩下的給她。蔣杏華還記得,當時每人是兩匹料子,蔣丹華挑走了一匹大紅一匹茜紅的,剩下這杏紅色她嫌裡頭帶著點兒黃,便沒要,並另一匹青碧色的,都給了蔣杏華。
雖說是蔣丹華挑剩下的,蔣杏華做了衣裳也還是沒敢穿,今日紫藤找衣裳,她卻想起了這一件。
“雖說病好了,臉色還是差些,怕祖母和母親看見了擔心,穿件豔色的衣裳看著好些。”蔣杏華摸了摸臉,衝著蔣丹華有點沉下來的臉色,柔柔地解釋。
她的心砰砰跳得很快,當時穿上這件衣裳的衝動已經稍稍褪去,心裡不由得有點發虛。畢竟是積威之下,即使是下定了決心要反抗一二,仍舊有些畏怯之心。
蔣丹華嗤笑了一聲,走到於氏身邊坐下:“難怪我看四姐姐今日臉色很好呢,還以為是早就病好了,正想著病好了為何不早來給祖母請安呢。”說著,抱著於氏的手臂撒嬌地晃了晃,“祖母說是不是?”
於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沒說什麼。這個孫女自幼養在她膝下,是什麼脾氣她最清楚。若換了別的時候,看著蔣杏華穿紅,蔣丹華早就想點辦法把她的衣裳弄壞了,今日卻只用這樣迂迴婉轉的語言攻擊,還要藉助於氏,還不是因為蔣杏華落水與她有關,心裡有些底氣不足麼。
於氏的確寵愛蔣丹華,但說起來蔣杏華也是她的孫女,雖說小於氏是她的侄女,論血緣也是蔣丹華更親近,然而對蔣老太爺來說,兩個孫女除了嫡庶之別,並無太大差異。蔣家又不是什麼勳貴人家,嫡庶的規矩也沒有那麼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