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如果您能讓它給我們帶走,它就是科研院的研究資料,我可以向科研院申請相關補助和獎勵……”
季衡乾脆道:“不行。”
林冽妥協道:“那三個月呢?”
季衡依舊不為所動:“不行。”
後面幾名研究員有些騷動。
一研究員弱弱道:“請您站在聯盟的角度更多考慮一下。我們並不是要搶佔您的機甲,只是想更方便的研究。”
“我是聯盟的居民,但我也是一個父親。這是我同時擁有兩種身份時給出的答案,不行。”季衡說,“我可以開放工廠的許可權,你們可以自由出入。但是,晚上五點到早上七點,你們要離開這裡。”
後面的研究員有些激動,想要開口,林冽抬手,制止了他。看向季衡道:“我能聽聽您的理由嗎?”
季衡走到旁邊,拿了一籃小型材料,在手上拼裝。然後隨手一指,示意他們自己找位置坐下。
林冽扯過旁邊的椅子,在他對面坐下。
其餘的研究員看了一圈,就站在後面。
季衡很少說話,所以聲音有點沙啞。
“以前我也是感測機甲的擁立者。那時候我還年輕,我和所有人一樣,覺得感測機甲的興起,是時代的選擇。手操機甲是必然被淘汰的,無論是它的反應速度,入門難度,以及未來前景。它放大了人類極限對操作的影響,我看不見它的發展潛力。”
“我父親五十多歲才生了我,我出生的時候,三夭已經改體了。當時他什麼都沒帶回家,就帶回來一堆沒用的器械。雖然當時手操機甲被大力打壓,他卻依舊不能放棄手操機甲的研究,並且醉心於此。不聽任何勸告,也不關心自己的家人。無論是我母親還是他的朋友,都不能理解他的想法,認為他是一個頑固不化的人。”
“當時的現實是,手操機甲沒有存活的空間。聯盟官方管制,所有的機甲都被回收了,打壓是很嚴厲的。他只有一張圖紙,以及大堆的材料。甚至連個輪廓都沒有。”
“可他不聽。他依舊相信自己。”
林冽垂下眼,看著他手上擺弄的零件。說道:“這世界上有許多不為人理解的人,因為不符合時代的大潮流。但是,有用還是沒用,是歷史來說的。歷史的發展,很多時候就是賴於這些頑固不化的人。”
“也許是吧。”季衡說,“我每天看他守在修建室裡,為了和他說話,有時候也會過去幫忙。他對我說了很多關於手操機甲的事情。包括它的特點,優勢。他試圖說服我相信,手操機甲的未來。可就像他不聽從我的話一樣,我也一樣不聽從他的話。我以為我永遠不會走上這條路。”
林冽等人很用心的傾聽。
季衡說:“他去世之後,我兒子出生了。他只留下了一臺半成品,放在修建室裡,希望有一天能有人完成它。但是已經沒有人懂機甲了,也沒有人去關心。只有我兒子很喜歡,經常會去看。”
“我兒子真的很喜歡機甲,他總是想開那臺機甲,我說你將來可以開感測機甲,那才是真正的機甲。那樣的機甲才有魅力。”
眾人越發沉默。
顯而易見的,季班不可能駕駛感測機甲了。
季衡繼續說道:“可是後來,因為一次外出,他出了事故,雙腿截肢。他只能躺在床上,抓著我的手叫我爸爸。他康復以後,不願意再去學校,他很害怕,因為他發現自己和別人不一樣。”
“我就想,沒有什麼不一樣的。他依舊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他能開什麼機甲呢?我的腦海裡瞬間出現了修復室裡的那臺半成品。我想這也許真的是命運。我跪在那臺機甲前面想了很久,我覺得不應該那樣放棄手操機甲,這就是最後的希望。”
“然後我重新開始學習機甲。從零開始,我沿著父親的研究一路做下去,做著和他一樣的事情。我才知道,沒有人理解他,是一件多麼痛苦且可悲的事情。那明明是一項很有意義的研究。我沒有去展望,所以我沒有看見它的未來。可是有人在以此為目標,將它推回歷史的舞臺。就算繞了遠路,它依舊追趕上了感測機甲。手操機甲不應該被埋沒和誤解。”
“當時我父親告訴我,所有的機甲出現,都是有它的初心和本意。而人們在淘汰它的時候,卻完全忘記了這一點。我用了一輩子才明白其中的道理,也希望能告訴別人。”
“這臺機甲就是季班的希望,只有它在這裡他才能睡得著。必須留在這裡。這也是他爺爺留給他的。”季衡轉過頭道,“但是,如果你們需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