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含玉聽到殿門闔上的瞬間,立時身子一抖。她抬頭看著逼近的裴琰,手心裡全是冷汗。
☆、第六十一章
薛含玉以為裴琰會上來施暴,誰知他搖晃了幾下,就一頭倒在了床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薛含玉站起身冷眼看著,聞著殿內的酒氣,一臉嫌惡。
她十分厭惡男人喝得醉醺醺酒氣沖天。她父親是個武將,平日最愛飲酒,身上常帶著一股酒味,她每回聞著都覺不耐,但又不能宣之於口。
不過這大約也是看人了,若是裴璣喝得酩酊大醉,她或許不僅不會厭煩,還會悉心照料他。只是裴璣似乎連酒都很少碰。
薛含玉真是怎麼想怎麼覺得裴璣渾身都是優點。她其實也不恨他,他會這般對她,不過是因為被楚明昭迷惑了。若是她能在早先便嫁給他,或許他也會像如今寵愛楚明昭這樣寵愛她。她能瞧出來,裴璣本質上是個十分重情念舊的人,跟襄王的性情大相徑庭。
薛含玉煩躁已極,在離床八丈遠的軟榻上坐下。她至今都還是很抗拒這門親事,她覺得她的前程簡直被毀了。縱然裴琰將來做了親王又如何,她還是從心底裡看不上他。她昨日甚至想要自裁,但被母親攔下了。母親咬牙罵她沒出息,她自己想想也的確是這麼個理兒。
她都還沒看到楚明昭落魄慘死呢,怎麼能先尋了拙智呢?薛含玉冷笑,楚明昭那種狐狸精,被充作官妓是再合適不過了,讓她做人盡可夫的賤人必定比殺了她更有趣!
薛含玉思及此,氣便順了些,想到襄王功成後會如何對付楚家,嘴角便浮起一抹森然冷笑。
存心殿內,楚明昭見裴璣只是看著她喝酒吃肉,隱約想起方才的事,忍不住問道:“你不是說有人找你麼?怎麼不去?”
“你趕我走?”
楚明昭目下喝得微醺,緩了一緩才搖頭道:“不是……就是問問……”
裴璣見她滿面緋紅,眼神迷離,不由一笑,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豎起兩根修長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這是幾?”
楚明昭按了按額頭,口齒綿軟道:“這是兔耳朵……”
裴璣低低一笑,湊上去親她一口,伏在她耳畔道:“你的酒品是不是跟睡相一樣差?”
楚明昭順勢在他肩頭靠了會兒,旋即轉身又去倒酒:“試試不就知道了,等我再喝兩杯看看。”
裴璣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撈進懷裡:“好了,真喝個爛醉,第二日起來會頭疼的。”
楚明昭累了一天,眼下又酒足飯飽,確實也乏了,索性閉目偎到了他懷裡。她感覺到他拿帕子給她仔細擦了擦嘴,跟著便驟覺身子一輕,被他打橫抱了起來,一徑放到了寢殿的紫檀描金架子床上,又撈來錦被幫她蓋上。
她聽到他腳步漸遠,以為他走了,心頭湧起一陣沮喪,睜眼去看時,卻看到他去而復返,手裡還拿著什麼東西。朦朧間,她聽到他說了句張嘴,便慢慢把嘴張開。
裴璣餵給她兩片香茶餅,笑著道:“這木樨花配出來的香茶餅子芳香馥馥,給你沁口潤舌,去去酒氣。你先歇息片刻,待會兒等我回來,咱們一道去盥洗。”
楚明昭口內含著東西,含混不清道:“現在就不想起來了,過會兒更不想動了。”
裴璣俯身柔聲道:“不要緊,我抱你。”
她本就生得殊麗無雙,見今雙頰暈紅,醇然醉色如含露芙蓉,嬌慵冶豔,攝人心魂。
裴璣低頭凝睇她一眼,心跳砰砰,情不自禁在她嘴唇上碰了碰,卻是不敢深吻,怕自己情難自已,過會兒就走不了了。
他覺得她就仿似醇酒松醪,越是在她身邊久留,越是迷醉。
楚明昭見他轉身要走,拉住他問他什麼時候回來,聽他含笑低聲說至多兩刻鐘,這才鬆手。
待到殿門闔上,室內重歸闃寂,楚明昭抬頭望著帳頂,神思飄渺。
她忽然想起當初她要嫁給魏文倫時,她大嫂秦嫻跟她說的那番話——“只要夫君知道小意溫存,會疼人,能窩盤你,自然能和和美美。若他還能專心一意守著你一個,那可真是夫復何求了。”
她忽然有些悵惘,尤其想到裴璣將來的身份。她不知道他們能一直這樣到何時。並且,她知道有很多人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
楚明昭微微抿唇,闔上眼簾。口中香茶餅片子雅香幽幽,同四下裡的寧謐一般令人心神恬蕩。她紛亂的心緒漸漸安定下來,倦意泛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書房裡,裴禎正與核桃大眼瞪小眼,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