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坐便起身作辭。
下午裴璣兄弟兩個回來後,郭氏瞧見自己兒子手臂上掛了彩,忙問怎麼回事,聽裴琰說是今日在校場演武時被裴璣劃的,臉色立時沉了下來。
裴琰的傷口只做了簡單的包紮,郭氏哪裡放心得下,當下命人叫了良醫所的孫醫正前來看診。待仔仔細細上了藥,再三詢問確實沒傷著筋骨,這才放孫醫正回去。
郭氏問起裴琰今日在宗學跟校場的表現,裴琰陰著臉道:“我覺得裴璣真是邪門兒,每回考校都如有神助。他從前剛回王府那會兒,宗學裡那幫老夫子沒有一個能考倒他的,他那時候可才十三,都不知剛從哪個犄角旮旯裡鑽出來。”
郭氏氣道:“你還是爭口氣吧,不然你父親只會越發偏著他!”
裴琰面沉如水。他從前也是自詡出色,但裴璣一回來,真是打碎了他一身驕傲。父親自此以後也是越發偏心,似乎全然忘了裴璣當年是怎麼打他的臉的。
裴琰其實傷得不輕,傷口又深又長,回府時都還在往外滲血。郭氏以為裴弈至少會過來看一眼,誰知等到將近掌燈時分也沒等來他問一句。郭氏心中忿忿,當即便去了承運殿。
她站在殿外等著長隨進去通傳時,一抬頭正看到裴璣從殿內出來。
王世子身份只比親王低半個等次,郭氏不過是個次妃,見到裴璣應當行禮。但她心中本就厭惡裴璣,眼下又滿心不平,便只敷衍地屈了屈身。
裴璣步子一頓,轉眼睨著她道:“次妃見了我為何不見禮?”
郭氏憋著氣道:“妾已行過禮了。”
裴璣挑眉道:“我怎麼沒瞧見?”
郭氏暗暗咬牙,只好端端正正地又行了一禮。
裴璣冷冷掃她一眼,沒再做理會,轉身徑直而去。
郭氏入殿時,見裴弈正低頭研究輿圖。她知道裴弈處置政事戎務時最忌諱被無關緊要的事打攪,當下改了口風,提起了薛含玉跟裴琰的親事。
裴弈略顯不耐:“此事不必你操心。”
郭氏猶不死心,意圖探探裴弈的口風:“那王爺打算……”
“你若是沒旁的事便可以出去了。”
郭氏運氣片晌,軟聲轉了話頭:“琰哥兒傷成那樣,王爺是不是去看看?”
“我去看看難道他能好得更快麼?”
郭氏簡直氣得兩眼發黑。今日若換做裴璣負傷,他還會說出這等話來麼?裴璣回來之前,王爺可是頂看重阿琰的。
她從前驕縱慣了,按捺幾回,到底意難平。但她知道裴弈吃軟不吃硬,暗暗醞釀了一下,忽而冒出兩眼淚來,哽咽道:“世子跟琰哥兒雖不是一母同胞,但到底也是兄弟啊!不過比試而已,世子竟下那樣重的手……這要是劃得再深些,琰哥兒的手廢了可如何是好……王爺……”
裴弈忽地抬頭,冷眼看她:“那你怎不去問問琰哥兒為何會被阿璣傷著?當時琰哥兒眼看著要輸就提劍往阿璣胸口刺,阿璣這才反手擋了一下。我還沒找琰哥兒算賬呢,你倒先來告惡狀!”
郭氏怔了一下,連忙分辯道:“阿琰向來最顧念手足,怎會做這等事?想是有什麼誤會……”
裴弈冷笑道:“你可以退下了。”
郭氏還欲再為兒子說什麼,但見裴弈面色不善,終究是知趣地閉了嘴,只暗暗攥了攥拳,抹了淚,躬身退了出去。
出了承運殿,她轉身朝著姚氏住的圜殿望了一眼,心裡冷笑,小賤人你給我等著!
裴璣與父親計議完後,便召來了何隨,兩人一頭往存心殿走,一頭說話。
“老爺子真的已經不在廣寧了?”裴璣直想翻白眼,“他是不是知道我回來了,故意躲起來的?”
何隨忍笑道:“這個還真說不好。”
“你再差人去堵堵他,興許是又跑去捯飭什麼了,”裴璣哼了聲,“要是讓我知道他是誆我的,看我怎麼綽趣他。若非顧忌著他的那些話,我跟昭昭恐怕孩子都有了。”
何隨正笑著,一轉頭看到前頭亭子裡的人,一拉裴璣的手臂,低聲揶揄道:“世子瞧那是誰。”
裴璣搭眼一看,正要掣身繞行,亭子內的人已經瞧見了他,擱了筆起身分花拂柳而來。
薛含玉屈身盈盈一拜,道了萬福,柔聲道:“妾身在此為王妃抄經,可巧就碰見世子了。”
何隨低頭,心道這姑娘真是有心機又有膽氣。
薛含玉見裴璣非但不接她的話,反而抽身欲走,又緊跟了一步,溫言道:“不知世子見今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