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
範希筠心中嗟嘆,人生際遇有時真是玄妙。
三日後,裴弈將裴璣叫去了乾清宮。
“我仔細思量了,”裴弈看向不動聲色的兒子,“楚氏可以留在宮裡面養胎。”
“那孩子生下之後呢?”
裴弈早料到他會這麼問,當下道:“屆時再議。”
裴璣知道他父親說的這四個字裡包含了太多用心,但他如今不好戳破也不能戳破,何況縱然他眼下跟他父親鬧一通,他父親勉強讓步,父子兩個達成什麼左券,將來他父親也很可能會變卦。說到底,權柄握在他父親手裡,想要如何,都是他一句話的事。不過,不論他父親預備如何,他都有信心幫昭昭擋下。
裴璣凝思一回,垂眸道:“那真是要多謝父親了。”
裴弈見他居然只是諷刺他一句而沒有再提旁的,正覺意外,就聽他繼續道:“不過,兒子有言在先,兒子絕不會再娶旁人,父親要選淑女,也別把主意打到兒子身上。兒子只認定明昭一個。父親千萬莫要再做出傷及父子情分的事。”
這就是在提醒他,不要想著過河拆橋,得了孫兒就廢了楚明昭,也別想著給他塞女人。
裴弈忽然拍案而起:“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肚子裡那點花花腸子!你頭先助我攻下山海關,是為保楚氏備資;後來又不肯隨軍西進,也是因為擔心楚圭捏著與楚家沾親帶故的人要挾你,說來說去全是因為那個世子妃!你滿腦子兒女情長,又一再忤逆我,就不怕我連著你一起廢麼!”
裴璣平靜抬眸,緩緩一笑:“父親說的不錯,兒子確實是這般心思。不過聽了父親後頭的話,兒子恍然明白了,原來父親要點繡女,是為多生幾個兒子,好仔細挑一挑來接替我的人麼?”
這話譏諷意味十足。裴璣有出身有手腕有戰功,是未來太子的不二人選,這一點毋庸置疑,將來即便是真的有小皇子出生,也絕不是裴璣的對手。
遑論年幼的皇子了,裴弈有時候想,若是他與這個次子對上,能有幾分勝算。
不過裴璣這話譏嘲的落腳點顯然還是在裴弈對不起他與姚氏母子上頭。
裴弈深吸一口氣,憶及昔年往事,心底漫上愧怍,那股心頭火終究是壓了下去。他重新坐下,和緩了辭色:“不管如何,先讓她把孩子平安生下來再說。我本就是要處置她的,如今已是做了退讓。”
裴璣低眉暗笑。他父親終是不肯鬆口說不動明昭的位置。不過這並不要緊,他有的是法子堵他。他來一撥他堵一撥,就如前幾日那般。
郭氏聽聞裴弈答應讓楚明昭留在宮中養胎卻定要趕走楚明玥,登時不忿。
不就是懷個孩子麼?楚明昭能懷,楚明玥自然也能懷。
郭氏自打知道楚明玥是自己兒子的福星後,便打算好好拴著這個兒媳婦。但目下裴弈要趕走她,他們又不能說出實情,一時急得了不得。
裴琰也很是鬱悶。那天他追他爹追出去老遠,但他爹始終不肯答應讓楚明玥留下來。他後來急了,說那若是楚明玥也懷孕了,是否就可以留下了,他爹氣得一抖,順手抄起一個硯臺就朝他砸過來,張口罵道:“孽子!還讓不讓我清靜了!”
裴琰嚇得不敢再吱聲,當場掉頭跑了。
郭氏煩悶間,忽然道:“我想起來了,當初靜竹那丫頭的孩子,沒準兒真就是世子妃弄沒的,裴璣不是主意多麼?咱們去跟裴璣說一說,讓他想法子將楚明玥留下來,他若答應,咱們便不去揭發那件事。”
裴琰翻個白眼:“裴璣那廝能買賬就是見鬼了。”
郭氏氣道:“那你說如何是好!”
裴琰心中煩悶,焦躁地敲敲額頭,最終長嘆道:“我看爹要忙上好一陣子,大約也沒空顧及後宮這邊,咱們先悄悄留著楚明玥,能拖一日是一日,爭取讓她也早日懷上孩子,屆時就好辦了。”
裴琰打定讓楚明玥早日懷孕的主意後,便沒再去過薛含玉那裡。薛含玉從楚明昭身上更加深刻地體會到了子嗣的著緊,故此對自己遲遲不孕越加惱恨,而她認為這都是楚明昭造成的,因而對楚明昭的憎恨有加無已。她至今都懷疑楚明昭肚子裡的是個野種,但因顧忌著裴璣的警告而一直不敢去襄王跟前告密。
如果她去告訴襄王那孩子根本就是個野種,那麼楚明昭非但將失去一切,還將跌入深淵。但她說了,裴璣一定信守承諾,讓她爹孃跟著陪葬。
薛含玉又妒又恨,卻又無處訴說,只能拿著楚明玥發洩。
楚明昭近來在宮中悶得慌,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