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魔族士兵身上的其他地方也同樣佈滿了傷痕,七八支箭牢牢地釘在了它的身上,一支長槍穿透了它的膝蓋,而正是這一擊,使得這個魔族士兵行動十分遲緩。
系密特和那個魔族同時發現了對方的存在,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他抬起手中握著的弩箭,指向了那隻魔族。
幾乎和系密特同時反應過來,那個魔族竟然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向他撲了過來。
膝蓋受傷影響了那個魔族的行動能力,拖著一條腿,魔族的速度比起系密特曾經見識過的那種迅速敏捷的動作,要緩慢了許多。
系密特幾乎連想都沒有多想,手指扣動扳機,一支箭矢筆直地射了出去。
因為和那個魔族士兵離得如此之近,箭矢準確地命中了目標。
只可惜到了這個時候,系密特才發現,他剛才發射的,竟然是那把從撒丁的僕人那裡拿走的輕弩。
不過幸運的是,這支箭矢不偏不倚地釘在了那個魔族的另外一隻眼睛裡面。
雖然雙眼失明,但是那個魔族仍舊瘋狂得衝了過來,它揚起雙爪在空中胡亂地撕抓著。
系密特自己倒是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是,那匹拖著行李的不幸的戰馬,卻被魔族的爪子一把抓到了。
而爪子所到之處,都是一道道深深的血口子。
那匹戰馬悽慘地嘶鳴著,想要掙脫韁繩獨自逃跑,但是那個發瘋的魔族,卻絕對不肯放過身邊的獵物。
致命的一擊,在戰馬的脖頸之上,開了一個可怕的窟窿,當那個魔族將爪子從血窟窿裡面抽出來的時候,同時揪出不知道是血管還是食道的一長串血淋淋的東西。
那匹戰馬連第二聲慘叫都還來不及發出便轟然倒地,鮮血猶如噴泉一般地飆出老遠。
和戰馬一起倒下的是那個魔族的屍體,在它的左耳根有一支勁弩直貫而入,強勁的箭矢,徹底地破壞了那個魔族的大腦。
這幾乎是頂著腦袋所射出的一箭,在瞬息之間,便奪取了這個生命力極為頑強的生物的性命。
而強勁的衝擊力,使那個魔族的屍體飛出去相當遠一段距離。
系密特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雖然,這是他第二次殺死魔族。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並沒有原本的那種興奮和自豪感。
看著這一地的屍體,看著那頭抽搐著奄奄一息的戰馬,系密特再也沒有自己是天下無雙的英雄的感覺了,他所見到的,是滿眼的蒼涼和悲傷。
這是一場戰爭,真正的戰爭,在這場戰爭面前,有的只是生存和死亡,在這荒山野嶺裡面,系密特好像有所體會,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榮耀。
也許沒有什麼事情,是比逃出生天更加值得誇耀的。
正當系密特猶豫著怎樣處理那匹奄奄一息的戰馬——究竟是仁慈的讓它安息以減輕它的痛苦?還是看看有什麼辦法能夠讓它活下來?但系密特很清楚,這種可能性小得可憐。
就在這個時候,林子裡面傳來了沙沙沙的聲音,那是有什麼東西快速地穿過樹叢所發出的聲響。
驚惶失措的系密特手忙腳亂地想要將弩弓張開,但是慌亂之中,平時很容易就能夠做到的一件事情,現在卻變得極為艱難。
正當系密特背靠著一棵大樹,極力用腳踩住弩弓前面的腳蹬,用力扳動底下的槓桿,想要用力張開弩臂的時候,突然眼前有人影一閃而過。
受到恐懼和驚慌雙重打擊的系密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他的臉孔變得煞白,心中暗想,這一次絕對是死定了。
不過,當他看清楚眼前站著的那個人,並沒有那種令他感到恐懼的靛藍色的面板時,系密特整個人差點癱軟下來,他的手指再也無力抓住那沉重的槓桿。
強勁的弓弦勝過了他的力氣。
那個人看了一眼背靠大樹坐在地上的系密特,又轉過頭去看了一眼旁邊那個正汩汩冒著鮮血的魔族士兵,然後問道:“小子,那個傢伙是你殺死的嗎?”
系密特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他瞪大著眼睛,楞楞地瞧著那個突如其來的陌生人。
系密特根本看不清這個人真正的模樣,因為他的身上到處沾滿了血跡。特別是他的雙手和雙腿,更是像塗滿了紅色油漆一般,通紅通紅的。
唯有從身上沒有沾到血跡的那幾塊地方可以知道,他原來衣服的顏色,是明亮耀眼的銀白色。
從這個人手中拎著的那兩把彎彎的、猶如月牙的長刀上,可以肯定他絕對不是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