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送給周圍的生物!有時我還帶著它們的生殖細胞,送到它們該去的地方——有時我拂過小河時抓起一些珍珠,掛到它們身上,讓它們閃閃發光;有時我還帶著我看不見,卻感覺得到的小蟲,和我一起飛舞;終於,我又升上了天空,卻忍不住再一次擁抱那高聳的山峰。
在又一次環行後,我重歸自我,重歸現實,被水充滿的腸胃又一次向我發出了警報。我收回視線,具體探查每一棵樹,我站起來,慢慢地搜尋——女人出現在眼前,我怎麼把她給忘了!我衝過去,把她移到水邊,把她的下巴一拉,讓嘴大張開,先洗乾淨手,洗得乾乾淨淨,用手捧水,送到她的嘴上,“來!喝點水!差點把你給忘了!”我的眼睛再一次看著她的眼睛,現在這是她唯一的交流通道。我在她的眼裡看得出她對我的怨恨,也看得出對清水的依賴!
我只給她來了兩捧水,“差不多了吧?”我看她的眼睛,給的回應是露出更多的恨意——“誰叫你吃喝拉撒都得靠我!我自己還沒著落呢?你啊?先委屈委屈!”我把女人移到岸邊的草地上,扔下這個自找麻煩的包袱,我舉目望去——雖然兩岸都有樹,能吃的果子卻沒見著,我決定進林子去找上一找,又有個大問題出現面前:這河兩岸這一帶都差不多,回來說不定就找不到女人的所在地?萬一在林子裡又迷了路,女人給什麼野獸,例如烏鴉給吃了,那可是我的嚴重失職!揹著她,行動將更緩慢,怎麼再找得到這好的水!
我左右為難,被一陣風雷打破了,那隻該死的大烏鴉從林子裡飛到我面前,扔下一頭肥豬來,它雙翼一收,用一雙大眼睛看著我,又看看地下的野豬——它難道叫我吃了這頭肥野豬?我的心一陣狂跳:它不會逼我生吃了它吧?大烏鴉看著我一動不動,還有點害怕的樣子,它低頭一嘴啄在野豬身上,再往外一拉,那野豬的腸子被掏了出來,一塊肉叼在烏鴉的大嘴上,它伸頭遞過來,在我跟前一扔,掉在女人的旁邊。我連忙一陣大笑,笑得烏鴉歪著腦袋來看我,閃爍著疑惑的目光。我把大笑變成微笑:“親愛的大烏鴉!謝謝你!”我上前拾起那塊血淋淋帶著毛的豬肉,“我不吃生的——”我剛把身子站直,那隻該死的大烏鴉帶著風和雷飛走了!我趕快扔下那塊血淋淋的肉,一屁股坐下——真是的!我竟然坐在女人的肚子上了,我……我真該死!我趕緊移動屁股,挪到草上,非常抱歉地對女人說:“對不起啊!我被這該死的巨型烏鴉給嚇住了!”她的眼睛飛出了熊熊怒火!
火!對!火!只要有了火,我們就可以吃肉了!我意識到這一點,喜形於色,扭頭想對女人說,卻又垂頭喪氣:我到哪兒去找火?守著東西不能吃,這也太難受了!我的怒氣上衝,一下跳了起來,用吃人一般的兇狠眼光,四處找尋火的存在——火石!哪有該死的火石?哪有?我衝進河灘,在滿地的石頭裡面找尋!我奮力地揀著石頭,努力讓它們成雙成對地互相碰撞!我的手一會兒就乏力了!我只好回到女人旁邊——這麼大的血腥味,我可以地找到她!於是,我義無反顧地衝進了林子,我找!我找!我爬上長著果子的樹找,趴在地上找,跳起來找,用鼻子找,用運氣找,我找!我找!
最後,我一無所獲地往回走,我無力地瞧瞧時不時從縫隙中看得見的,在頭上盤旋的一隻大黑鳥——它真的是我們的母親那多好!當我疲乏不堪地回到女人所在的河邊,那血腥味更重了!我卻以為我走錯了路,草地上怎麼多了那麼多的樹,我藉著微暗的紅日之光,根本看不清,我急匆匆衝過去,不由地大吐一口氣——女人!還躺在那兒,只不過旁邊,多了很多的樹和動物:很多長滿果子的大樹,很多血淋淋的動物!都躺在地上,排成了一列。
轟!一陣狂風吹來,那隻該死的烏鴉從空中落了下來,我不由一陣感激,衝上去,抱著它剛放下一具動物屍體的嘴,痛痛快快地哭了起來:“好烏鴉!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麼這樣照顧我!我相信,你絕不是為了我的肉!好烏鴉!你是天下最好的烏鴉!”我停止了大喊大叫地哭泣——這是我第一次在溫暖中流淚,感動的淚水!烏鴉有點受不了我的熱情,抖了抖嘴巴,我依依不捨地鬆開它,用濛濛淚眼看著它。它雙腳一個彈跳,跳到一邊,把帶有果子的樹用嘴推了推!我衝進這堆樹裡,狼吞虎嚥起來!
我是吃飽了,地上的女人卻一點還沒吃。我只好再以同樣方法餵給她,可天越來越黑,馬上就黑盡了!烏鴉在河裡歡快地洗著澡,我卻在這裡為別人嚼東西,我現在太希望這個女人能獨立一點!我趁著最後一絲亮光,“吃飽了沒!”我看見她眨了眨眼睛,長長地鬆了口氣,“真是及時!”